第六章 暖春阁中论诗文(2 / 5)
之于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内写道:‘张僧繇画一乘寺壁,远望如凹凸,近视则平,遂呼为凹凸诗。’又见于唐时古文大家、大诗人韩退之韩愈的《雪》诗:‘凹中初盖底,凸处遂成堆。’还有本朝杨廉夫先生《内人剖瓜词》:‘玉郎渴甚索相嘲,可食残团月凹。’”
燕小山一一道来,从容不迫。
“燕公子真是博闻强志。老实说,为这一题目,我翻了好多书,结果还是漏掉了韩愈的《雪》诗。丽珑姐,你也帮着一块找的,你也有责!”胡简琴道。
独孤展鹏本想说还有两个出处,一在宋朝大文豪欧阳修的《古瓦砚歌》中,一在本朝陶宗仪先生的《辍耕录》中,其中谈到晋人多造凹形砚。
但想到胡简琴正说二弟看书广博,记性又强,如说出这二处出处,岂不成了存心拆二弟的台么?因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在嘴角露出一缕微微的笑来。
云丽珑看了一下胡简琴,一笑道:“咱们还是拈蝴蝶吧!诗中蝴蝶!女才子姓胡,咱们看,谁拈的诗中蝴蝶多!”
燕小山道:“诗中有蝴蝶的,不下几百首。这样,背到吃晚饭也背不完诗。”
云丽珑说:“我不是说诗中写到蝴蝶的诗,而是指通首吟蝶的。这大概不会太多吧?”
“怎么个比法?”燕小山问。
云丽珑道:“这张桌子上的人都参与,背出的人可以抽桌上任何一个人背,谁背不出,由代背出的人定,罚做一件事。然后由原背出的人,再抽其他人。”
“云小姐,饶过我们三个人吧!我们只粗通文墨,不解诗词的。”同桌一个女孩子叫道。
“是啊,我们怎能与你们比?”另两个女孩子也道。
“好,你们不算。”云丽珑道。
“如果轮到你背不出呢?”燕小山问。
“我也照罚。”云丽珑微笑道。
“好!”燕小山道:“我第一个背。我背的是宋时谢无逸的一首绝句《蝴蝶诗》。”然后朗声背诵道:
“桃红李白一番新,对舞花前亦可人。
才过东来又西去,片时游遍满园春。”
背好后,对胡简琴道:“我请这位女才子接下去。”
胡简琴笑道:“我背一首本朝瞿佑先生写的黄蝶诗吧!”随即清吟道:
“误入蜂房不待媒,巧传颜色换凡胎。
绕离野菜流连住,何事金钱变化来。
傅粉已知前事错,偷香未信此心灰。
上林莺过频回首,一色毛衣莫用猜。”
吟完后,向身旁的紫小凤一笑:“紫小姐,你也该出出声了。”
紫小凤略一低头,抬起脸温顺地道:“我背一首唐人郑谷那首使他成名的《蝴蝶》诗吧。”然后声音娇软地吟道:
“寻艳复寻香,似闲还似忙。
暖烟沉蕙径,微雨宿花房。
书幌轻随梦,歌楼误采妆。
王孙深嘱意,绣人舞衣裳。”
吟毕,柔声向身旁的云丽珑道:“丽珑姐,请你一展玉喉。”
云丽珑捋了一下鬓边发丝,璨然笑道:“我也背一首唐诗,是徐寅的。”
独孤展鹏听到她的声音,不由感到一种温暖,聚精会神地倾听起来。
只听那珠圆玉润的声音吟道:
“拂绿穿红丽日长,一生心事住春光。
最嫌神女来行雨,爱伴西施去采香。
风定只应攒花粉,夜寒长是宿花房。
鸣蝉性分殊迂阔,空解三秋噪夕阳。”
那玉音玲玲,听得独孤展鹏心里十万八千个毛孔全部舒展、熨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有如积年老痒一旦被搔着,更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云丽珑吟完,目光盈盈向独孤展鹏望来:“独孤公子,就你没轮到了。”
独孤展鹏只觉脸上被她目光罩定,不由一热,心里升起一种近似隐痛的爱意来,同时心里一虚,抬起头来,竟不敢正面看她,本来有好几首蝴蝶诗的,也一下了全忘光了,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待他静了一下神,慢慢回忆起来,想要背时,只听紫小凤腼腆地低声说:“让我再背一首吧!我的诗瘾还没过足呢!”接着背了一首七绝,是温庭筠的。
“好!请紫小凤出题,罚罚独孤公子!”胡简琴拍手道。
紫小凤脸上升起两片红晕,犹豫了一下道:“展鹏哥,你随便……做一件什么吧。”说完低下了头。
“这算什么罚?不许包庇!”胡简琴叫道,“你要点出具体的一件事来。”
“那——”紫小凤目光忽一闪,说道,“那请独孤公子请胡小姐连背三首蝴蝶诗吧!”
“好,这叫请君入瓮。逼人太甚,惹火烧到自己身上。”燕小山拍手道,“紫小姐,看不出你那么温顺,打出的太极拳转弯抹角,真厉害。”
独孤展鹏向胡简琴一拱手:“胡小姐既与蝴蝶是同族,那定记得不少吟咏你同类的诗了?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