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冰剑将饭菜送到忆无心——同时也是黑白郎君——的房间,她有那么一点儿浑身不对劲。
和害怕没有关系,而是更微妙的……诡异。
如果他们的所在,不是恋红梅自个儿留宿亲友的房间,而是梅香坞二楼的包房,那可就不只诡异,可以直接当成风流韵事来讲了。
纵然她很清楚黑白郎君是与还珠楼主任飘渺不相上下的可怕人物。这些在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和她距离太遥远,而且被神化得太过(或者说被变态化);要她想象他们的七情六欲乃至八卦轶事,难度不小。再说要是八卦让当事人听到,被高手恼羞劈死,谁赔?
若身在还珠楼,这种送死的任务,她是万万不肯当出头鸟的;偏偏她现在身在多是一般女子的梅香坞。姊妹们对抗魔世、在男人身上搜集情报很有一手,但在魔世通道封闭的现下,压力既远,大家难免对武林道上有点遥远、却又不太遥远的江湖人好奇了起来。
黑白郎君此人有多危险,还珠楼出身的冰剑岂有不知的道理。所以她不敢让其他姊妹只因为一星半点的好奇来撄黑白郎君此人锋芒。
轻轻敲门,门咿呀地直接开了条缝隙,不是她预想中由无心来应。
而黑白郎君,也不是她猜测中的傲慢癫狂。
她端着饭菜进房时,跟在忆无心身后、正由内室步出的黑白郎君朝她颔首,虽未言语,道谢之意却是明显。冰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收到黑白郎君的谢意。颔首示意的道谢也许微小,出自中原第一狂人身上,冰剑有这等意外至极的感觉绝不夸张。
黑白郎君半点没注意冰剑内心讶异,礼貌是什么东西他基本上懂得。撇开他只想痛快过活这点,要当正常人时,黑白郎君可以表现地比谁都正常。
——所以说,一般世俗的正常,约莫是字写作「正常」,黑白郎君读来叫「郁闷」。
少说点话明哲保身的道理冰剑很懂,铺好饭菜、和忆无心说了几句话后她人便退了出去。
忆无心视线随着黑白郎君打转。房内黑白郎君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该坐就坐、该吃就吃,别说黑白郎君脑子里不懂扭捏二字如何写,他简直自便得很。
打从和黑白郎君走在一道,这人就打破忆无心很多对于武林侠客的想象。
有人和她说,她身边的人们多是非同一般,不能与一般武林人士相提并论。
她的父母亲为官仕宦、伯父一家也是名门,待她极好的千雪阿叔更是王公贵冑;若论草莽江湖,他们这些人才是异类。
忆无心对江湖的认知,始于被西剑流掳走之时。事后回想,那时那刻,她好像才遇到了想象中的武林中人。比名门高位出身的人们更单纯些,更容易相处。
然后她被卷入一连串的尔虞我诈之中,再然后,她遇到了黑白郎君。
原以为这人就是典型的侠客了,但也只是『原以为』而已。
武林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狷狂无比、傲慢非常。而与之相对的,是他不动武时的平和淡然,举止间,有那么一股斯斯文文的书卷气。
忆无心还不够老江湖,不知道黑白郎君那斯文客的过往。知道也无济于事,毕竟形象差异太大,对着人说黑白郎君斯文优雅,约莫就是等于对人讲藏镜人温柔和善差不多——听的人通常只会摆出『好可怜啊这孩子脑袋坏掉了』的表情看着她。
「看我做什?难道妳以为本郎君这时还需要妳寸步不离看顾?」解决民生大事后黑白郎君眼角余光一带,问了坐在角落罗汉床上、看他吃饭活像在围观可爱动物喂食秀的忆无心这句。
眨了眨眼,忆无心诚实地道:「我只是对着你的方向发呆……」
「那妳可以移开视线了,黑白郎君没兴趣任人观看!」
她对这句话的回应是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耳边照例传来黑白郎君的哼声、还有门板开了再关的咿哑声。
房里只剩她一人,忆无心伸展下身体,顺势横倒在罗汉床上。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她不累,但不能不说没有半点困顿。黑白郎君醒来的此刻,她放下心来,更加重一夜未眠的困倦。
待黑白郎君不知去哪绕了圈再度踏入房间,他所见便是忆无心把自己蜷在一起,拿下了帷帽,窝缩在罗汉床一角,沉沉睡着。
站在罗汉床前,他低头定定看了忆无心一会儿。既不出声惊扰、也未伸手将人抱上床榻。
黑白郎君何等敏锐,即便是评判自身,亦从不容情。
他知道自己把这个女孩放在心上。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她口中所说的黑龙、白狼残存在他心中的感情。那情感过于强烈,舍弃一切,也要护她周全的决心,纵然他印象全无,也依旧镌刻。
所以黑白郎君,见不得这女孩有性命之危。
这份感情,黑白郎君只能说都存在了,在意也没有用,有遇到就罩着、分道扬镳便随缘。他这人向来随意,对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莫名情感……随便啦,高兴就好。
见她受伤、他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