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 田雪兰(八)(2 / 3)
都被晒得不行,尤其是周语与秦丰,这两个晒不得的,差点都快晕厥了过去。
一结束,众人便纷纷涌回宫中,去收拾妥当的偏殿饮茶消热。由于进偏殿的人太多,周语与秦丰贤王等人分开进殿。
她先搀扶着太皇太后休息后,自己才有空去偏殿喝一碗酸梅汁。
可她这酸梅汁才喝了一半,就瞧见贤王匆匆赶来:
“周姑娘,你可瞧见雪兰了吗?”
在祭祀仪典之上,周语随侍太皇太后,田雪兰陪着太皇太后,两人还说笑了几句。可这仪典结束之后,太皇太后担心田雪兰的身子,早早地让她退下不用陪了,周语自然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见贤王一脸的焦虑,周语抬眼望去,发现秦丰也正望过来。他压低了眼,缓缓地朝着她摇了摇头。
周语心中咯噔一下,环顾四周,果然也没瞧见太子的身影。
周语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喝完手中的酸梅汁就起了身:
“殿下您与秦大人现在外殿找,我是女眷,进的了内庭,我去内庭找。”
因着随侍太皇太后,又加上太子与皇后说过与她便利,周语往日里在宫中进进出出也没什么人阻拦,早就对宫中摸得一清二楚。
她清楚地知道哪些殿是进不得的,哪些殿是可进的人却多的,哪些殿是可进的却人少的。
周语在路过冷宫时,隐约听到了里头传来的阵阵吵嚷声。她步子一顿,两步并作一步朝着冷宫走去。
临到冷宫门口,周语每走一步,这心里便是一沉,走到冷宫口时,已是骨节捏的发白。
原本微弱的声音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而逐渐清晰,那声音根本就不是什么吵嚷。
那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呻/吟。
这般生不如死,这般绝望的声音,充斥了周语的孩提时代,又充斥了她的豆蔻年华。
她是在腌臜之地站着的人,明白的很。
这样的声音,她为什么偏偏又如此熟悉?!她多么想不认识不知道不晓得这个声音!她多么想自己此刻只是碰巧撞见了后宫私情!
周语颤抖着手,甚至不敢去推开那扇破败的宫门。
但她终究还是推开了。
那扇破破烂烂的门,甚至都发不出一声吱呀声去惊扰门内的人。
在这宫墙之外,祭天的仪式还在庄严地进行,高香金佛从高处俯视着人间的一切。
而这宫墙之内,一个盲女却被那蟒袍之人压着,断断续续的呻/吟从破碎的喉咙里传出,却传不到墙外的金佛耳中。
周语踏了一步。
这冷宫之中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原本正在律动的人带着狞笑停止在了那里,而他身下之人的绝望却止不住地蔓延。
她止得住时间,却止不住无声无息如墨般浓烈的绝望。
周语哽咽了一声,连拉带扯地将那个浑身淤青下身血肉模糊的人从太子的怀中扯出,用自己的外衣给她裹了裹,跌跌撞撞地带着她往外跑。
周语与田雪兰同是女子,力气本就不大,她还得小心地避开那些人群,走得极为缓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语就听见了身后匆忙的步履声以及太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周语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田雪兰却依旧是木讷死寂的模样,她鼻子一酸,差点就哭出声。
秦丰不在,贤王不在,周语带着人跑不动,只能就近找了处没人的宫殿躲进去。
周语将田雪兰放在地上,颤抖着手不知道能碰她哪里。田雪兰一身都是青紫,周语唯恐下手重了伤着她。但田雪兰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任由她拖了一路都没叫喊。
也或许是她的嗓子早就哑了,已经叫喊不出声音了。
周语眸中的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打下来。她轻轻地抚摸着田雪兰的脸,唤道:
“雪兰,雪兰,你听得到我么?”
田雪兰听到周语放柔了声音的问话,这才略有所反映,痴痴呆呆地转过头来朝着周语的方向,满脸绝望地对她道:
“姐姐……我脏了。”
周语闻言,呜咽了一声,俯身去抱住她冰凉的身子:
“不脏,雪兰不脏。我们回去洗洗,洗干净就好了……”
田雪兰瑟缩了一下,她像是倦极了又像是在害怕,倚在周语的怀中,嘴里含糊不清地呓语:
“姐姐,有人打我……他们打我……我瞧不见,瞧不见。好疼啊……把我的衣裳还给我……爹,我要爹……”
周语心头痛的要命,紧紧地抱着她,哄她道:
“没事儿啊,没事儿。等他们走过后我们马上就去找你爹爹,找贤王,找太医。雪兰你可别睡啊,不准睡,千万别睡,我求你……”
可是,田雪兰没有回周语的话。
她再也回不了了。
周语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上笼上死人才有的青白之色,看到她那睁着的眼中布满黑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