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 宫徵(2 / 2)
“你说我这么宝贝的人,她怎么就舍得不理呢”
宫徵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她使了巧劲推开,他回头看去,却落入一双璀璨杏眸之中:
“你先在那里旁观一下,等我打完了爱抱多久就抱多久,乖。”
她说得仿佛自己只是去喝个茶下个棋。
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宫徵呆呆地站在擂台外头,又瞧见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与对手道:
“抱歉,请继续。”
他缓缓地收紧了拳头,产生了打晕她不顾这朝堂一切带她走的想法。
这个想法曾经也出现在他瞧见公主殿下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在游走江湖,瞧见那温婉妩媚的女子,第一次产生了想带她走一起浪迹天涯的念头。
可谁曾想世事无常,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甘心锁在金丝笼中,无求无报地陪了她那么多年。
陪到不再放肆地笑,不再尽兴地抚琴,就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规规矩矩地按着条框活着。
他本该是像江湖上其他人那样,想抚琴了就抚琴,想喝酒了就喝酒,今日醉卧花下,明日驾马黄沙。
他本该……活的跟吴潇潇一样自在潇洒的。
宫徵颤了颤睫毛,再一次伸出手去,拉住周语的手臂,道:
“别打了。”
“别打了!”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使臣也赶紧跑了过来,与周语行礼道:
“我族民风虽剽悍,却也不愿意拆散有情人,既然姑娘能为了宫大人连命都不要,宫大人又能为姑娘不顾规矩独闯擂台,今日这比赛,怕是不用再进行下去了。”
周语的对手亦是行礼钦佩道:
“姑娘伤好后,随时欢迎姑娘来与某切磋,今日能见识姑娘,是某的荣幸,某佩服,甘拜下风。”
终于不用打了。
周语舒了口气,头一沉,靠到宫徵的肩上。
她一点一点地收紧掌心之中的他的衣襟,疲惫终于如瀑布般倾泻而出遍布了浑身上下每个角落,沙哑的声音也没了之前那般故作轻松,而是透着一股沉甸甸倦意和些许喜悦:
“宫徵,你听见了吗,你自由了。”
宫徵轻声嗯了一声。
他弯下腰,一手穿过了周语的膝,一手揽起她的腰,毫不费力地就把人抱了起来。
他看似瘦弱的乐师一介,力气却并不小,抱着一个周语并不显勉强,反而较之前那般清冷的模样,更加显得有人情味儿了些。
仿佛从这一刻起,他才又重新成为了一个人,一个会担心会生气会回应的人。
周语一身汗与血交织,将他的一袭青衣染了个乱七八糟,她手忙脚乱地要跳下来自己走,却被宫徵一眼镇住。
他紧紧扣住了她的腰,低语一声:
“你安分点。”
周语本就累极了,此时他既然那么说了,就也不客气了,顾自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放纵自己窝了进去。
宫徵抱着怀里一身是伤的女子,一步一步地走向观台,走到那个被他仔细呵护了多年的女子面前。
他无悲也无喜,只不过将腰间的官符挑了下来,带着他几年的迷恋,一起丢到了那人面前。
他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多看她一眼,脚尖轻点,不过几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许多人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乐师宫徵,竟也是个如此厉害的江湖高手,抱着一个人都能轻松地在几瞬之间从皇宫消失。
也不知他为什么那么屈才,要在皇宫里困着当一个乐师。
而被留下的公主殿下蹲下身去,缓缓地捏紧了那乐师的官符,头一次感到茫然无措起来。
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但她又不想承认那是她自己丢掉的。
她回想起每次去寻人时,那个对谁都是冷清模样的人,唯有对着自己才会展露三分笑意,只要是自己的话都会无条件去做,还在暗地里护得自己周全……
那本都是给她独享的温柔,她都知道,也都明了,只是当作不知任意挥霍。
直到如今他抱了另一个女子离开。
头也不回。
这一切发生得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甚至还来得晚了些。
这……也是她自己享受的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他最后死了心。
蹲在地上的公主殿下,在没人瞧见时,终于眼眶一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我那么宝贝的你们,怎么就舍得给我寄刀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