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玉之家 (2)(1 / 7)
跌得一身是伤。
冯世真一会儿想到动荡的局势,一会儿想到自己同孟绪安的谋划,一会儿又想到白日里的绑架和打斗,脑子里凌乱纷杂。
最终,她的思绪还是定在了即将回府的容定坤身上。
容定坤手下一文一武两名大将,文将是杨秀成,武将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位赵华安,替容定坤掌管着押送走私货物的私人武装队。所有需要动刀枪的活儿,都是赵华安来办。
容定坤同所有身居高位,又不是清白发家的人一样,疑心颇重,对这两名大将,也不全心信任。杨秀成是因为他同黄家过从甚密,赵华安则是因为功高震主,权力过大。杨秀成只要肯同黄家断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难。而赵华安虽说权大,只因为早年容定坤救过他的命,是出了名的忠狗一条。容定坤对他更要信任几分。
目前看来,杨秀成相对更容易攻破些。
冯世真随即想到那位如风中铃兰一般楚楚可怜的余小姐。杜兰馨的钻石首饰一闪一闪,好似天上的星星,而余小姐就是那个数星星的女孩子。当杜兰馨说起自己去日本度假,去欧洲游玩时,余小姐一脸艳羡,恨不能以身替之。
杨秀成这么聪明世故,怎么会看不出来?
难道爱情真能糊住人眼,堵住人耳,让人丢盔弃甲,成了个毫无防备的傻子?
正因为杨秀成的表现同他以往的精明名声不符,也让冯世真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攻克他。
而说到爱情。冯世真眼前又浮现出容家大少爷思念情人时那忧郁的眼神。
唯独在那个时候,这年轻人才不再那么傲慢,而多了几分少年气。
可这个看似矜贵清高的少爷,却也能独自一人赤手空拳地把绑匪打倒。那一副身手,是没有经年苦练是得不来的。一个能吃苦耐心练武之人,应当也是心性坚韧、毅力卓绝者。有这样品质的人,又怎么会是外人口中的纨绔子弟呢?
容定坤呀容定坤,你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
夜风如哨。冯世真在床上辗转反侧,睡得很不踏实。
也许是白日里见了血,脑海深处那张已尘封依旧的符条再度松动,被镇压多年的记忆犹如狂躁不安的兽,在樊笼里挣扎咆哮,继而冲脱了枷锁。
冯世真又梦到了幼时的那场惨案。
那时她只有三岁多,照理还没到记事的年纪,可是总有那么些零碎却又关键的记忆,仿佛被神的手刻意安排过,如烙印一般深深记在了冯世真的脑海之中。
绵绵不绝的细雨,天空灰暗阴霾,生母慈爱地给自己穿上厚厚的棉袄,抱着她坐在驴车上。
她们母女俩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喧闹的乡镇和寂静的旷野交相接替。弟弟在生母的怀里咿呀自语。
生母把她摇醒,递到男人怀里。男人的头顶悬着一盏灯笼,晃得她很不舒服。她用力挣扎,跳下了地。
很快,生母凄厉的惨叫响起来。她惊恐而毫无头绪地在黑暗中奔跑,后背骤然一阵剧痛,而后是刺骨的冰凉将她包裹住。
冯世真已记不清生母的容貌,却牢牢记得她对自己的说过的两句话。
一句是声嘶力竭的:“快跑——”
还有一句,是她把自己送到男人怀里时说的:“乖,叫爹。”
“爹……爹——”
冯世真猛地睁开了眼,冷汗淋漓。大口喘息。
夜依旧是那么黑,不见来路,不见去处。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冯世真发现,自己依旧被困在这团黑暗之中,如幼时一般惶恐慌乱地奔走,寻不到出路。
她抹着汗,坐了起来,眼角忽然有一点亮光。
光来自对面的窗户。
容嘉上还没有睡,那扇亮着的窗户如第一天所见那样,光线温暖,是暗夜之中最为璀璨迷人的所在。
冯世真望着那扇窗,残留的恐惧和慌乱逐渐消散,心神重回宁静安详。#####
十八
夜有些凉,她打了一个喷嚏,肚子跟着一阵咕咕叫。
下午遇险被吓了一大跳,导致晚饭虽然丰盛,却没有胃口。到了半夜,冯世真觉得饿了。
房间里只有一个热水瓶,连盒饼干都没有。冯世真在床上辗转了半晌,想着热腾腾的云吞面,越想越精神,只得气急败坏地翻身起床。
她在睡衣外裹了一条围巾,穿着软底便鞋,轻轻地走下楼梯,往厨房摸索而去。
大宅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嘀嗒钟摆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小客厅里有窗户没关好,风吹了进来,灌满了走廊。冯世真站在小客厅门前,望着那翻飞的窗纱。她上次在这里等待面试,也不过是三日前,可怎么就像过了半年一般长久。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捂住了冯世真的嘴。冯世真反射性将手肘向后用力顶去,重重地撞在身后人的胃部。
“唔……”男子闷哼,低声骂了一句。
冯世真一听这嗓音,愣住了,紧接着就被男人拽着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