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5(1 / 2)
从l市到北京的整个9小时的航程,谢小禾一动不动地坐着,手里抓着手机,目光落在前面座位的靠背。
空中小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礼貌地询问她是否需要饮料食物,她都只是摇头说谢谢。
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有许多部分的杂声。
报考r大新闻系时候,自己对‘无冕之王’几个字的仰慕向往。
爷爷的话。
老师讲课时候,‘实事求是’的精神。
进xh社。工作这许多年的这许多事。开始愤懑不满莫名惊诧,后来,接受,沉没,在某条线内,努力做一些有益的改变。
‘新闻离不开政治,新闻离不开政策’。
没有真正能脱离于政治的新闻自由,绝对自由,一样会带来灾难。
可是新闻有监督的责任,监督政策。更监督政策的执行。
……
那么多纷杂的声音和影子,在脑袋里乱撞。谢小禾越发觉得头沉得发痛,深深地呼吸,喉咙一直到胸腔,也痛。
‘你反正不用负责医疗新闻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凌远这样说,实在是再实在不过的实话,在此时,不身处这绝对两难的境界,没有责任受这种相反方向的撕扯,是大福。
只是,责任。说到责任。
她忽然想,就如一个医生,非工作时间,走在路上,遇到了急症患者,濒死,救,可能死,还有官司上身的危险,不救,一定死,与自己无关。
救,或者不救。
如今,怕是越来越多的医生,倾向不救,固然,心中痛苦,惭愧。
然而无论别人如何,周明却是一定会救。竭尽全力,救死扶伤。他甚至绝对不会想到其他。
她也曾亲眼见过,毫不犹豫地奔向车祸现场的周明,也就因为那个背影,让她在与他尚不能算熟悉的当时,那风波之中,她如此地坚信,他是个好医生。一个在任何时候,把救死扶伤放在首位的医生,自然是好医生。
记者呢?
当谎言就在眼前,当明知谎言将带来难以估量的代价---生命的代价,这求真,求实的理想,是否该是自己在任何时候坚持的底线。
可以漠视。
毫无责任。
只是今后,自己将胸牌别上,摄像机扛起的时候,是否还是那个带着向往,走进r大的自己。
离北京已经只有不到1小时的航程。
谢小禾终于站起来,推开洗手间的门,先就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似乎便连当年失恋时候,都还没有这么样,在不到半天之内,就憔悴得象个鬼。
失恋时候,只觉得那便是最大的苦痛,而如今方知,失恋只是失去那个自己爱的人,并不见得就失去全部,而更可怕的,是失去了爱自己的能力。
她用冷水拍打在脸上,用粘湿的纸巾,敷上额头眼皮。好一会儿,让这清凉使得脑袋里的重滞去了些,而后,在脸上涂了薄薄的粉,刷了淡淡的唇彩。
再走出去,下意识地看向凌远,他却竟是盖好了薄毯,塞着耳机,合目睡得安然。
也许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挣扎,没有什么犹豫,这只是大战之前珍贵的休息,准备着随后的一场恶战。
谢小禾缓缓地走过去,拍了下凌远的肩膀,他睁开眼,摘下耳机,抬眼瞧她,
“什么事?”
她在他旁边空下的座位坐下来,还没等她开口,他便摇头道,“算了,真的,我劝你算了。不要想了,这跟你实在没有关系。随后,你只管尽量避免去公共场合,尽量做好防护,尽量在必须去医院不可的时候,戴上口罩---越先进安全的越好。”
谢小禾不说话。
“好吧,我承认,如果你是我朋友,我会换一个方式对你说话。”凌远笑笑,“不过,你在我眼里是xh社新闻部主任,虽然转组,我对此抱歉,但是如今,仍然是xh社的资深记者,最大最基本的原则上,你还真的有责任义务来行使一个新闻工作者对政策的监督职责的。但是事实是,”他耸肩,“我知道你毫无办法。唯独,你若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帮个忙---把军系那位专家的名字给我,最好还有他的信的电子版。我有些自己的用途。”
谢小禾点头,“我回到社里就发给你。”然后,一瞬不瞬地望住他眼睛,
“凌远,什么叫我毫无办法?”
凌远皱眉,尚未说话,便听她继续道,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毫无办法,不会说这些话。你固然不是我朋友,也犯不上来做无必要的讥讽。”谢小禾语气平静。
凌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如果正确播报,尤其是广泛科普教育,让民众透明了解进程,尤其是掌握正确的防范措施,什么是真正的该去医院的征兆,什么样的症状该在家观察,对于控制烈性传染病,有绝对积极的意义----这本来是政/府与媒体的责任……更更关键的是,”他声音压得极低,“如今,连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