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6)
排排的民工房,高大而整齐的教学楼在一群平房中间显得格外地鹤立鸡群。为了最大限度地体现学校的文化底蕴,校门两旁还别出心裁地种满了姿态婀娜的垂柳,夏天的时候有很多小贩在树下卖烤羊肉串,烤得树叶焦黄,景色总像是秋天,后来那些树便死掉了,一颗颗秃得一丝不挂。以至于有陌生的行人远远看见,总要忍不住指着光秃秃的树干惊呼:看,那么大的根雕!
我和许安曾在这些根雕下面,面目狰狞地啃掉了无数支羊肉串。许安跟徐仙名字也差一个字,但是他显然没有许仙命好,因为他不可能也找一个千年蛇妖做老婆。许安的老爸在烟草局上班,由于家教良好,从小耳濡目染,许安穿开档裤那会就学会了抽烟。整天拖着两条长得可以去当蜘蛛侠的鼻涕,让一群连开裆裤也都还穿不上的小孩鞍前马后地对他叫:安哥。讲起这件事情我还很害羞,因为他的跟班里竟然还有一个我。那时候虽然我已经是一个黄花小闺女,但是我确实没有能力搞清楚男生女生之间的区别。不过许安比较先知先觉,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十分伟大的理想,就是将来娶我为妻。我吸着鼻涕说安哥哥别等将来了,现在就娶我吧。我记得许安很慎重地挠了挠头,对着我的眼睛说,婧,你得等到我有一把真正的弹弓的时候才能娶你。因为我得拿它保护你啊。
我芳心暗许般地郑重点头,含情脉脉地说,恩。
我风风火火地赶到校门外的时候许安已经在那了,正跟一个卖酥油饼的大妈侃得云天雾地。许安最大的特点就是特能侃,在胡说八道这方面他一直是我一精神偶像。许安看见我过来,顺手抄起一油饼塞我手里,简短明了地说了一个字,吃。
我当然不能含糊了,一边吃油饼一边往许安身上抹油。他穿着粉红色的衬衣,看上去煞像一个刻意装纯情的白脸少年。我用肩膀撞撞他,装得蛮纯情的嘛。
许安立马瞪大眼睛,五官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丝丝杀气,他往嘴里塞了一口油饼,一边嚼一边说,别开玩笑,我是真纯情。
我懒得跟他瞎掰,摆手拦下一辆出租。许安跟着我进来,用略带怀疑的语气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伸手晃晃长裙的裙摆,然后搔首弄姿地在许安面前摆出一个妩媚至极的表情,我说,怎么样,光彩照人吧?这就叫实力,懂不懂?实力。
许安的脸上突然露出很神秘的表情,眼神变得涣散而迷离。他欺身上前,脸离我越来越近,我可以清晰地听到许安浅浅的呼吸氤氲在我的耳畔。我心里想许安这下你完了,原来你这么经不起诱惑,万一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肯定要把你天经地义地废掉,你妈把你托付给我那是信任我,我就这么把你结果了,可怎么跟她老人家交待啊。
许安在离我只剩不到三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伸出手擦掉我嘴角的一小片葱花,脸上挂着邪气的微笑说,就这样,你还想让我放心?
我打掉许安的手,声明这片葱花是一个美丽的意外。然后朝司机师傅说声南府楼,便将脸撇向窗外不理他。许安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昨天在南府楼看见安幼柏了。
我语气淡淡地说,呀,原来他还活着的啊。
许安说,沈婧你看你就是这么个脾气,又不是啥深仇大恨的。
我说许安,这你就不懂了吧?大恨不一定需要深仇。然后我右手搭在许安的左肩上,歪着脸看着他说,还是你这样清心寡欲,天马行空的好。
许安打掉我的手,连忙说,你可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这还得娶贤妻呢,你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许安话刚说完,我手机就响了。我接了电话,苏筱山东女子特有的泼辣而犀利的嗓音一下就砸满了我的耳朵,她说沈婧,林娇那妮子死哪去了?
我手机差点从手里摔出去,我心想这下坏了,林娇和宋格染背着苏筱暗度陈仓的事情肯定是败露了。虽然我与宋格染不沾亲不带故,但是林娇可是我手心手背的姐妹,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在苏筱那悍妇手里。我小声说苏筱,我也不知道林娇在哪儿。
挂了电话我就没有任何心思了,我说许安今儿咱别去了,我得回去看看林娇。许安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你今天要是不去,死的就是我了。林娇那儿不是还有宋格染吗?出不了事。
我说许安看来你是还不明白事情的残酷性啊,苏筱的老爸是武警,从小耳濡目染的,真动起手来,宋格染在苏筱眼里简直就如同插标卖首的颜良文丑,一个回合,立斩马下。
我跟许安走进南府楼的“算了”酒吧时,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在舞台上拽着话筒气若游丝地唱情歌。她显然是被歌词里凄惨的爱情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高音上去了,低音却下不来,唱得满屋子都是砸铁锅的声音。摇摇欲坠的。我撇着嘴说许安,这就你们乐队的主唱啊,这嗓子拉去抗日还差不多。
许安小动作地拉了拉我衣袖,低下头来趴在我耳边说,她是我老板。
小妖艳也不过20多岁,就能做老板,这种差距真的让我很是自惭形秽。我一脸艳羡地说许安,那她应该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