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海底到太空 (3)(9 / 9)
殭尸不但夺走了我们的土地跟心爱的人,还把我们身为万物之灵的自信给吓光了,我们成了惊慌、卑顺的物种,差点濒临灭绝,只要明天可以比今天少吃点苦就开心不已。难道这就是我们要传给子孙的榜样吗?难道我们要留给子孙的,是自从我们类人猿的祖先缩在枝头上一路演化至今,人类从未见过的焦虑与怯懦?我们的子孙会重建出哪门子的世界呢?他们能重建得了吗?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无力掌握未来,又怎能持续进步呢?万一在未来出现另一波殭尸的话,我们的子孙敢起身抗战吗?还是说我们的子孙只会懦弱地投降、崩溃,接受他们相信自己无可避免的灭绝命运?光为了这个理由,我们就必须拯救世界,向自己证明我们能做得到,并且用「做得到」来当成这场战争最伟大的纪念碑。我们必须走上这条重返人性钓迢艰辛路,否则就等于从地球上的主宰地位退居成为百无聊赖的灵长类。摆在我们眼前的抉择,现在就必须决定。
真是典型的北美观点。屁股还卡在烂泥坑里就想要摘星,我想如果这是一部美国电影场景的话,你将会看到有些白痴站起来,开始慢慢鼓掌,接着其他人也跟着鼓掌,然后有些人流下感动的眼泪……等等矫情的洒狗血桥段。但是当时在现场,这番话讲完后大家都静了下来,每个人一动也下动。主席宣布休会,请各与会代表好好想想他滇案,然后在傍晚续行会议,准备总投票。
身为海军武官,我无权参加投票。当大使决定我们所挚爱的祖国智利的命运时,我除了享受太平洋的落日,什么也不能做。我坐在飞行甲板上,硬挤在风车跟太阳能电池之间,跟法国和南非的武官们一起杀时间,尽量不谈工作,枯肠找些共通的话题,尽量不要谈到这场战争。我们想「酒」应该是个不错的主题,幸运的是,我们每个人(或者家人)都曾经住在葡萄园旁边,或者在酒厂工作:南美的阿空卡瓜山谷、南非的斯泰伦博斯产区以及法国波尔多。这是我们的共通话题,但谈来谈去,
还是会聊回这场战争。
阿空卡瓜山谷已经被摧毁了,因为我们国家笨到用汽油弹去烧殭尸。斯泰伦博斯产区现在种的是基础作物,因为民众几近饿死,葡萄自然成为奢侈品。波尔多沦陷了,殭尸碟蹄几乎践踏了法国每一寸土壤。艾米尔?列那中校是个神精病乐观派,他猜想,说下定殭尸的尸骸会为法国泥土注入养分喔,等到波尔多光复后,未来的葡萄风味说不定会更好。当日头开始下沈,列那中校从他随身的小袋里拿出一瓶一九六四年的拉图堡红酒,我们都看呆了。一九六四年的酒,这可是战前极为罕见、珍贵的年份,那一季的葡萄园大丰收,拉图堡决定要提前在八月下旬采收,而不是照传统等到九月初采收。结果等到九月问发生了一场暴雨,大水把其他葡萄园都给冲垮了,只有拉图堡已经完成采收,从此拉图堡的地位提升到犹如圣杯般的崇高。列那中校手上的酒也许是硕果仅存的最后一瓶了,我们将与世界的完美永别,这瓶酒是他身上仅存的唯一私人物品,躲过了大撤退的混乱而保存至今。他随处带着它,想要留着等到……看来是要等到永远了,照目前的情形看,人类很可能再也没有葡萄园可以酿酒了。但现在,美国佬总统发表了演说之后……
(他不自主凋了舔舌头,品尝记忆中的味道。)
它保存得不太好,用塑胶杯暍这名酒也不太适当。可是我们不在乎,我们珍惜到最后一滴。
你对投票很有信心?
并不是一致通过,我真他妈猜对了。十七票反对,三十一票弃权。投下否决票的国家至少愿意承担自己行为带来的长期苦果……后来真的是这样。别忘了,新的联合国只是由七十二个国家组成,对于美国总统提出的「反攻世界」一案所表现出的支持,也就相当低了。但是对我和那两个南非、法国的「品酒员」朋友来说,结果并没差,我们的国家和下一代已经作出选择:攻击!攻击!再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