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二章(3 / 4)
欢院中我的房间,虽是一些日子没在此居住,却依然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窗明几净。
我坐下来,问:“你不是找你皇阿玛吗?”
他坐在对面,瞥我一眼,道:“三哥既已找过,况且看三哥的神情,想是事情已定了下来,再无转圜余地,找与不找,已没有两样。”
小太监麻利地放好炭盆,轻轻退了下去。两人不约而同把手放在炭火上方,我边烤着手边问:“出了何事?”
他半晌无语,我心中不解,抬起头,却见眉宇间有些许不自然,神色也略带尴尬,见我看着他,他收回手,眸中暗淡下来,道:“好些日子没来了。”
他答非所问,我默想一阵,心中莫名一慌,也收回手。
他轻叹一声,道:“你似是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一时之间我不知该说什么,他却又续道:“不过,以我看,过这种日子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我轻吁出一口气,洒然一笑,道:“朋友还是如此明白。”
他嘴角扯出丝笑,默笑半晌,慢慢敛了去,双眸盯着炭盆子,道:“皇阿玛令我住持今年景陵祭天,早朝时已颁了旨。”我心中一痛,刚缓过劲的身子瞬间冰冷无一丝暖意,弘历似是仍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现我的不安,又道:“这本应是皇阿玛亲自去的,可太医却认为阿玛的身子才好,抵不住舟车劳顿。”
定定心神,挤出丝笑,道:“这是你阿玛对你的信任,你应努力办好,才不至于辜负他对你的期望。”他笑着轻摇头,我一怔,道:“你怕了,其实你无须顾及他人,只要做好自己应做之事即可。”
他瞅我一眼,道:“角色转换的还真是快,刚才还叫着朋友,眨眼工夫就变味了。”
我面色一赧,撇过头,看向房外。
两人静默了会儿,他道:“我并不在意三哥的冷嘲热讽,只是担心阿玛的身体,仅是一场风寒,就伤了元气。这几年,皇阿玛对政事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就说奏折,绝不隔日,仅此一项,在帝王之中也算是前无古人。只是这么一来,必是心血消耗得严重,我只是怕这次的病只是一个开始。”
他并不了解胤禛内心的想法,但他这番孝心却是令人感动。两人各想各的心事,房中只余炭盆中‘哧哧’的火星子声音。
他微微一声叹息,我回过神,他站起身,道:“我走了。”
我点点头,走过去,他拿起门边太监拿来的伞,撑开,慢慢隐身于疾风细雨中。
默默出着神,原来弘时的愤怒缘于景陵祭天,胤禛的现有儿子中,他序位居长,而祭天这种大事,却是弘历而非他。他震怒之时,自己却与弘历一起出现,这误会是越来越大,想是再也不能解开。
我深透口气,撑伞向正厅走去。
上阶,站在廊下,合了伞,忽听房中‘啪’地一声,似是茶碗落地的声音,心下一惊,伸手欲推门。
“朕继位之初就为他延请饱学之士王懋竑为师,教导他,希望他能成材。可他却不惜福,科场弊案、八王议政,哪一件他没有参与,这些因他是受了怂恿,朕也顾念父子之情,容他活到今日,……。”他话未说完,已是剧烈咳嗽起来,我的手搁在半空,心中大惊。
房中传来十三担忧的声音:“皇兄,你要保重身子,不要为此事过度费心,再说,弘时未必就会动手。”
难道,难道他们说的竟是……,不敢再往下想。心中难受,不想知道这些,可偏又让自己听到。手无力垂下,准备回去。
胤禛又道:“今年若曦无故失踪,你暗中压下,这事是谁做的,相信你心中有数,如此狼子野心,又怎会顾念同胞之情,此次他若真的动手,朕不会再姑息。”
原来安排弘历景陵祭天是有用意的,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是胤禛无颜见康熙。
四肢麻木脑子迟钝,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内院行去,因事不关已,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心痛,只觉得空洞、悲凉。
雨渐渐小了,但却夹杂着雪粒‘噼噼叭叭’地落了下来,我木然低垂着头走着,平日里常走的路今日竟觉到陌生的很。
忽地觉得雨雪停了,心中微怔,抬头望望,原来不知何时小顺子过来了,此时正站在身侧撑着伞。
停步,身后传来高无庸的声音:“姑娘,皇上命老奴准备了早膳,吩咐只要姑娘一醒,就马上端进去。”
摆手示意不用,走进院子,缓步走着,小顺子依然亦步亦随跟在身后,我道:“退下。”
他忙转身而去,我进房掩上门,呆坐在桌前。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拭,原来是头上的雪粒化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隔着窗棂子向外看去,雪花纷扬飘舞旋飞旋落。一阵寒冽冷风鼓簾而入,浑身湿透的我激凌凌打个冷战。顿时,浑身木钝昏沉一扫而尽。起身,换过衣衫,躺到床上,盯着帐顶,默默出神。
开门的声音响起,我忙闭目,静静躺着。他走过来,用手轻柔地抚着我的脸,温言道:“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