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铁石心肠(1 / 3)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蔺子君的容颜之上,并没有后宫女子的任何温婉神情,她扬手,无声支开了身旁跟随的宫女,踏入畅春宫的外殿之内。
她微微蹙眉,视线瞥过这偌大的宫殿,说不清楚,到底为何此地充斥着一种浓重的悲哀。
后宫的花开花败,各处宫殿的风景,似乎都不曾有半点改变。
只是那一座未央宫,却空了许久,每每遥望着那个方向,都无法忽略那满满当当的空寂。金色的飞扬的屋檐,闪耀着温柔的光芒,只是檐下却无人走动,当日新后大典布置的花径长廊,第二日,人去楼空之后,便只剩下满地黄花堆积。
未央宫,再无一分繁华,那一道冷清,胜过冷宫。
她听过宫中不少风言风语,第一位皇后被废,新后又杳无音讯,第三个可以登堂入室的女子,应该也不会有更好的下场。
她轻点螓首,示意跪在前方的宫女起身,她亦无法料到,到底纳兰希,去了何处。那个女子,才是后宫的真正主宰,她也早就揣测,后位非她莫属,如今看来,她似乎根本就看不透她。
两位宫女,提起裙裾,站起身来,眼看着她径自朝前走去,相视一眼,随即默契地跟随在她身后。“贵妃娘娘是来看大皇子的么?”
她的眉峰高高蹙起,那一道冷淡的目光,透露着真实的情绪/“本宫听闻大皇子犯了病,如今是否安然无恙?”
其中一个宫女低着头,轻声回应。“是,娘娘,大皇子已经痊愈了。”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平躺着的孩子身上,在眉眼之间,约莫看到几分那个女子的影子。君洛的眉眼清秀,往后长大了,也该是个风华无双的男子罢。她暗暗想到此处,那孩子紧闭双眸,她无法从他的眼眸之内,看到他的悲喜。她淡淡一笑,眼神中藏着浅淡模糊的感慨。“或许,他也懂了。”
不完美的结局,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否也感应到几分惨淡寂寞,是否也曾经觉得,缺少被宠溺呵护的那个人,是否也因为失去了温暖的关注而落寞。
“贵妃娘娘是说大皇子可怜吧。”身旁的小宫女也深有同感,幽幽地说了一句,却猛地被大宫女睨了一眼,才攸地噤若寒蝉。大皇子是唯一的皇裔,太子的不二人选,如何会被冠以“可怜”两字?这么说,已然是触犯了宫中的律例规矩,彼此的眼角中,无不溢出仓皇的心情。
蔺子君的笑意一敛,淡淡睇着陷入沉睡的君洛,大病初愈,他白嫩的小脸上,仿佛也可以捉摸到一丝疲惫。她的思绪,渐渐飘向很远的地方,低低说出一句。“就算尊贵如皇子,身旁万人拥护又如何?失去那个庇护的人,的确可悲。”
“这句话,是说给朕听得么?”
一道清冷无绪的声音,在蔺子君身后不远处响起,在场的宫女为之色变,垂下眉眼,默默行了跪礼。
“你们退下。”君默然的俊容之上,只剩下清漠的神情,他越过宫女的身子,直直地走到蔺子君的身前。
蔺子君眼波一闪,神色自若,收回了视线,微微欠身。
她久久沉吟不语,直到最后,才打破了这一份死寂的安谧。缓缓抬起眉眼,她的声音沉着,透露着发自内心的坚决。“皇上还是在等她罢。”
君默然闻言,平静清明的眼眸那一瞬,粹然变得阴鹜深沉起来,仿佛脱下了温润仁厚的外衣,令人陌生的畏惧。
“大皇子染病,虽然皇上万分辛苦,深以为忧,想必心底还是存着一丝期待——”蔺子君顿了顿,眼波不闪,声音虽然再平静不过,却突然令君默然觉得再刺耳不过。“企盼那个人可以回宫,即便只是看大皇子一眼罢。”
他并没有承认,也不曾矢口否认,侧过身子,眉宇之间染上一分阴霾。他浅浅望着不远处的君洛,神色愈发凝重起来。“她比朕想的更铁石心肠。”
即便,只是虚惊一场,即便,君洛已经痊愈,即便,他没有失去君洛,但,令他心寒暴怒的,是她不曾回宫。
他清楚他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冷静,他根本就不知她如今在何处,又如何确认,她当真知道宫中发生的一切?
不会知道君洛的痛苦,不会知道他的纠结,不会知道这所有。
即使这么想着,也不由得对她忿恨,他偏执地觉得,即使她对如今的境况,并不了若指掌,甚至一无所知,她也该回来。
是他早已忽略了要去掩饰,要去伪装,才会如此轻易地让蔺子君看透自己的心境吗?他突然冷沉下脸,右手重重击上一旁的朱色圆柱之上,痛,也不自知。
“臣妾多言了。”蔺子君并无太多的惊愕神情,默默伫立在原地,嘴角逸出这一句话。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任何人都无法挽留她——”他无声冷笑,长长舒出一口气,无限惆怅,幻化为沉重喟叹。
“皇上,纳兰希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尚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但有朝一日,拨云见日之后,若她对皇上存有反心敌意,届时……”蔺子君神色冷静,再无一分笑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