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亲缘骨血(2 / 2)
的那一道视线,跟随了自己很久很久。
一眯眼,一扬眉,她却失落了心底的暖意。
她扬起芙颊,那苍穹之上,飘落点点白色。她咽下心中的苦涩,已经入了深冬,术国不曾下过一场雪。
但是,居然在如今,飒飒落下了小雪。
那天际阴沉的黑色,碎雪诡谲的白色,都在她的眼底,映衬出两种对立的姿态。
那是,水火之间的艰难相容。
踩碎一地阴暗,她旋即转身,面色坚决,一旦下了决定,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疾步朝前走着,即使身上的外袍无声滑落,也毫不自知。
雪花吻上她的双肩与发髻,她的眼神一紧,朝着明月宫的宫门走去。
直到她离开了宫门,一道瘦长的身影,才从一旁隐没。鹰的视线落在那一件外袍之上,地面上积压不少白雪,单薄的外袍早已湿透。
他在雪中伫立了半响时间,脸上再无一分表情,她离开的方向,在他的眼底,越来越远。
直到夜色深沉,他才弯下腰,俯身拾起那一件外袍,并未抖落其上积雪,面无表情地披上自己的身上,湿了他的背脊。
每一步,步步艰辛,刺骨的寒意,狠绝地注入内心。
直到最后一眼,看到她的离开,他才发现,原来即使她带走了一切,终究还是无法割舍骨肉亲缘。
难道,这,就是那个男人手中握有最好的筹码?
如果是,似乎无懈可击。
翌日之后。
“圣上,夜已经深了。”
钱喜在一旁,一边研磨,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的天色。这一年冬日,似乎格外寒冷。暝国有一句俗语,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天子勤勉,他也常常在旁守候,只是今日,不过二更时分,已经令人恨不得在屋内再添上一个暖炉,那浓浓的困意和寒意,已然无法击退。
低头在书案翻阅奏折的那一个男子,身披雪色狐皮大衣,黑发玉冠,只是神色莫辩。君默然并无有任何的回应,翻看战场上传来的每一个消息,都令他的心思深沉。
想来,这一场战事,再拖下去,尽早要两败俱伤。
那个名叫明月希的女子,也该清楚如今邻国蠢蠢欲动,大军已有在边境集结之势,其余邻国见状,必然也会尾随发兵,想占渔翁之利。
术地绝不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他国的虎视眈眈。
他也已然觉得不耐,那个女人,却还能安稳坐镇?
“圣上,不如早些安寝……”钱喜见他神情专注,却又为他的身子担忧,再度低声说道。
君默然最终放下手中的沉重册本,淡淡睇着钱喜,声音清漠。“朕有好几日不曾去过畅春宫了,是吗?”
“是,圣上。”
“朕也该去看一眼。”君默然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眼神温润。他徐徐站起身来,走下金色阶梯,钱喜走向门旁,推开双门,见雪下的愈发大了,而皇帝却又不要其他的随从跟随,只得拿了一把伞,候在皇帝的身旁。
“竟然又下雪了——”
君默然凝视着眼前的雪景,不过封闭在自己的世界几个时辰,门外却已然发生这一番变化。他微微眯起双眸,太多的过往,宛如暴风雪一般袭来,令人不堪其重。
只是如今伫立在雪地之中,却不曾感受到任何寒意。
其实,追忆不仅惆怅,也曾经一度,温暖了他清冷无绪的心。
该,至此为止,或者,继续执迷?
他是暝国的天子,身上重负累累,或许,再念念不忘的,时间也可以将之前误以为的刻骨铭心,一并抹去。
像是,一旦阳光融解了地上的积雪,什么都不会留下,毫无痕迹。
不会有任何人记得,那一夜的弥漫大雪,是孤寂抑或美丽轻盈。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满目,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