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旦夕飞逝(2 / 4)
曾经,她的手中握有无上权利,如何会沦为幽禁的地步?是她当真错了么?还剩老天对她太过残忍?
她所有的荣华,所有的惊艳,会是恍然一梦吗?
她扪心自问,却在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度过无数个春秋岁月。
“夫人,该用午膳了。”
这一句轻喃呼唤,令她幽然转醒,她缓缓张开双眸,眼底仿佛没有一丝情绪,她仿佛不过是小憩了半个时辰,却像是将过往的人生,走过一遭。
“你说,活得很长久,太长久,所有人都死在我的前头, 是我的幸福了吗?”她双眼无神,望向不远方的灰暗天际,方才晴朗的天空,已然变得阴沉起来。她捧着手中的暖壶,那温度已经逝去,仿佛她的那些年华,那些激情,那些仇恨,都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变凉了。
如今还支撑着她去愤恨的,不过是一些残余的嫉妒,或许,是的是嫉妒。
宫女闻到此处,不禁抑眉微蹙,为何今日的主子的神情看上去格外落寞,仿佛在一瞬间失了魂魄的恍然呢?
“说说看,活到一百岁,老死在这里,难道就是我的宿命吗?”她没有理会宫女的迟疑犹豫的神情,继续轻声问道,仿佛是对着身边的空气对话,神色恍惚,眼神幽深。
“夫人--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宫女被她的神色吓出一身冷汗,猝然跪下,紧紧抱紧她的双腿,声音轻轻颤抖。
“不吉利吗?”楚箐葶微怔了怔,望着紧抱着她的宫女,嘴角浮现淡漠的笑意。“我怎么没发觉?”
“算了,算了······”她松开宫女的双手,一连几个算了,那语气渐渐变得轻忽,捉摸不定。她默默起身,紧抿双唇,不知那片刻划过心头的心绪,是否便是对余生的绝望。
真的,算了。
“夫人,慢点走,奴婢扶着你。”小碎步从身后急急传来,她紧随着楚箐葶的步伐,扶住她的右手。
“这点路,我还能走。”她突然眼波一闪,大力挣脱开来,厌恶如今任何人眼底的同情与怜悯,仿佛是对往日眼高于顶的自己一个绝佳的讽刺。
“奴婢失礼了,夫人。”宫女的脸色白了白,小声说道,楚箐葶不再回应她,径自走入一旁的花厅,宫女停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这几年来,原本就清瘦的主人愈发清瘦得不成人形了。
花厅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当年修建行宫的说话保留下来,便是因为那花厅的布局别具一格,优雅清静,太祖皇帝很是喜欢,所以也就悉数保留。
宫女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身侧,弯下腰,替她倒了一杯暖茶,轻声询问。“夫人,这座花厅时间也久了,要不要也让他们修正一下?”
“动动你的脑子。”楚箐葶闻到此处,仿佛是她无意间触及了王朝的忌讳,拨开她的手,滚烫的茶水溅上宫女的双手,她也不敢喊痛,楚箐葶面无表情地横了她一眼。“这座花厅,几十年来没有人动它,便是因为当年太祖皇帝的重视······想当年,老祖宗跟我说过,她也正是在这儿邂逅太祖皇帝,太祖皇帝曾经说过,当年老祖宗从花厅缓缓步入他的面前,当真是惊为天人,将她当成天上的仙子。”
宫女痕儿被烫红肿的手,却还是不敢缩回去,拿着一旁的巾子擦干桌上的痕迹,才愈发小心地重新倒了一杯茶,送到楚箐葶的手边。
楚箐葶早已分不清楚,或许是进宫的那一夜,老祖宗跟她谈起这件事,她才生出了对那个良人的无限憧憬。渴望着可以与老祖宗一般,也得到太祖皇帝的数十年专宠。但最终听说要被赶出皇宫,被幽禁在这座行宫之后,她的心情万分矛盾微妙。她也曾经渴望,有那么难得的心动,伉俪情深,却终究要在这里,结束所以的期望。
她遥望着花厅之中的各色兰花,若是当年她也与皇帝再次相遇,他的眼底只有她一个,而绝非 赏花大典之上,她的目光羞涩,他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其他的女子身上,或许就不会是这般惨淡的光景。心中万分苦涩,她听出自己的声音,仿佛也不再那般坚定。“这可是皇朝的一段佳话美谈。所以,这儿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要跟往日一模一样。”
痕儿将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正视她的眼眸神情。“夫人,奴婢明白了,是奴婢多嘴了。”
她突然移开视线,胸前传来一阵闷痛,不耐地挥挥手,不要任何人看穿她神色微妙变化。“罢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静静。”
“是,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只消喊一声,奴婢听到马上就来。”痕儿在心底暗暗舒出一口气,微微欠了个身,随即压低了眉眼,退出门外去。
“如今我一个人在这里,老祖宗,这莫非就是一种讽刺?”她起身,望向那两株在微风之中隐约摇曳身姿的白色兰花,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在浅淡的光线之下,更显得诡异深远。“我隐约记得,你说过,身为皇后,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是在未央宫终老,要么,是在冷宫······”
她终究还是无法霸占那未央宫呀。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