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3 / 3)
婴儿的啼哭突然打破病房的宁静,不似一般婴儿哭声响亮,而如同委屈呜咽一般。
乐正端成无神的眼睛在这哭声里渐渐湿润。
“是女儿?”他茫然注视着那婴儿桃花瓣粉红的面颊,小嘴和小鼻子都像用气泡吹出来的,圆嘟嘟,精巧堪怜。
“是,是啊。”闵艳琳复杂的神色挤出笑意。
他慢慢坐起来,将小婴儿接在怀里,布包中传来淡淡的茉莉清香。乐正端成突然把头埋进那香软的婴儿怀中,痛哭起来。
闵艳琳悄悄走出病房,美艳的脸上闪出一丝阴沈。她低声对医生护士说了些什么,塞了些东西在他们手上,又恢复了那种妩媚甜美的笑。
乐正家多子。从乐正天老人开始,膝下六子,孙儿十一个,却还无一个孙女。乐正天渴盼孙女业界皆知。谁都知道他曾在朋友聚会中戏言:唉,哪个儿子能得一孙女,就将这家产传让给他,也无妨。
在这家偏僻的小医院里,乐正家有了第一个“孙女”……
“看!你们才是最可怜的人!被父亲骗了二十年……!特别是你,乐正云,甚至为了他的面子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哈哈——!”闵敏颠狂地笑着。
这些事实如同积雪埋藏的黑暗,本来,应该一直埋藏下去的……人有时,会被真实的世界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那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是你们父亲害死了她!”闵敏越发得意的指着那水晶框中拈花微笑的面容,又指着乐正云:“还有你……医生说,她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本来还有一线生机保住自己的命……”
乐正云脸色惨白,如果不是乐正宇双臂搀扶着他,已然滑落下去。
“你才是凶手!”乐正宇突然暴喝!
平素温文尔雅的男子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是你逼死了母亲……又逼死了父亲……!他天性平淡,从来无意于家业,是你硬把他推向商场的明争暗斗,二十年的折磨逼得他心力交瘁而死!”
“我助他得到乐正氏,为他辛苦经营,你们懂什么?”闵敏嘶吼:“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又懂什么?——”她突然扬手狠狠一巴掌,那水晶相框砸在地上。
微笑,碎了。
乐正宇呆呆地望着一地破碎的茉莉旧影,心神俱裂。斯文的手掌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巴掌用力甩过去。
闵敏被打得跌落在地,头正砸在碎玻璃上,不动了。
天空滚过一声惊雷,压抑的苍穹暗黑如夜,仿佛被这一声惊蛰唤醒,刷的亮了,闪电疾厉滑过窗口。
乐正云蹲到地上,探探闵敏的鼻息,手指冻住。
吴嫂在门外敲着门:“少爷!夫人!”
救护车尖锐而来,又急急远去。
乐正宇愕然跌坐在地上,脑中一片混乱。不……自己怎么可能杀人呢?门外依稀传来警车的尖鸣。求助的盯着面前的乐正云,那人双唇无一点血色,眸子却仍清明。
“云……!”他紧紧抓住乐正云的衣襟:“……”他的一句话尚未说完,突然觉得颈后一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乐正云将他拖到床上,淡淡道:“不。你什么也没有做,是我推了她一把。”
他缓缓走下楼来,门口,几位身着制服的警官恭恭敬敬地说:“关于贵府发生的事故,请几位随我回去协助调查。”
“不用调查了,人是我伤的。”乐正云的声音清冷而高贵,一股凛然之气凝聚在他的后一句话中:“不要打搅家兄。”
转身对吴嫂道:“少爷醒来,告诉他,我去朋友那里了。”
十六、大隐于市
文物展,宾客如云。
此次展出的一批宋瓷精品,每一件都有悠远年华烙下的故事。很多时候,价值连城的不是工艺,而是故事。青白釉人形瓷酒壶,白覆轮紫剔花盏,青釉荷叶形盖罐,清照浓睡未消的惆怅,苏轼把酒问青天的乡思……古典锦绣照亮了现代人苍白的想象力。
观客们衣着大多刻意淡化了奢华,却不见真正的朴素雅致。浮华笑容、无知眼神,骨子里的衣香鬓影、名利交错,从生意人的步伐里泄漏无余。
人群中,只有赫连九洲一人着红衣。因此格外醒目。
在一排排朴素精致的陈列前,这女子眼角眉梢的傲气,欣赏品玩的神情,细细察看的风姿,简直是宋词丛中一阙盛唐诗歌。
此刻,九洲停在一件红釉虎斑花口碟面前。
宋瓷中红釉不多,精品更罕见。但这虎斑花口碟色红而润泽,安定而不流淌。传说,美丽女子投身入窖,才能炼出这样的绝品。
“好一件珍稀‘美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