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5)
我们每个人,画地为牢,自以为自己能撬动地球,其实不过都是棋盘上的可怜棋子而已。甘尚川想,还是白大夫说的对,不要过分执着于精神层面的自我剖析,把心思放到执行层面上来。
这世间就是这样,有些人微笑,就有些人生气和烦躁。至少袁五很烦躁。自从甘尚川回来之后,袁五就彻底沦为盯梢小弟,虽然他在陆氏集团里还挂着一个堂堂副总经理的职务,但这也不能掩盖他的郁闷和烦躁。其实,单纯盯梢也就罢了,这远不是导致袁五烦躁的原因。他的不满和郁闷都是冲着陆东皓去的,至少他越来越看不懂他一向唯命是从的大哥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袁五原本不叫袁五,他的原名是袁少卿,这名字是他那个文绉绉的外公给取的。除了这个文绉绉的名字,袁五这个人跟文绉绉一点边也沾不上,他老家在香港,家里还有武馆,当然名义上是个武馆,也可以说这事袁家的会馆。
陆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他父亲就把他送到了陆老爷子身边。在别人的小孩读书上学的年纪,小小年纪的袁五学的是自由搏击、擒拿、跆拳道……他也上文化课,文化课是武器史,各种枪械的演变和发明。他,是天生的军人,也是天生的杀人武器。那时候,他还没见过陆家的那位少爷陆东皓,直到后来,陆老爷子领着陆东皓跟他说:“少卿啊,这是你的大哥。”
从小,他就被灌输者这样一种思想,他的生命是为陆东皓而存在的,如果没有陆东皓,他就不会被陆老爷子看上,或许,他还在老袁家的武馆里,当然那地盘也不小,等到他长大了,他或许也有自己的势力和兄弟,然后带着他们打打杀杀,养家糊口,说的好听点,他是被当做陆东皓的贴身保镖在训练和培养,说的不好听点,他是陆东皓的肉盾。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当肉盾,这种感觉并没有多舒服,但他依旧在刻苦地训练着,他唯一的娱乐就是跑去泰国打两场黑拳,胜利可以让他有些许的愉悦,而不是对着沙袋,枪靶做着日复一日枯燥的练习。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陆东皓。
他的身上没有嗜血和暴戾的味道,这是袁五野兽般的直觉之下的判断。
当然,那时的陆东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精英少年的气质,那是一个浑身上下毫无黑暗气质的人,如果他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不需要继承衣钵,他应该是出入高档写字楼的商业精英,而不是两手沾满血污的黑暗人类。袁五当时遗憾地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老爷子要给自己的儿子找这样一个肉盾,这样的人,就像小白鼠进了实验室,那些人会把他吃得连渣都不剩吧?一股强者对弱者的保护欲就在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心中冉冉升起。
后来呢,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这一切都是袁五的自以为是。
他看着二十出头的陆东皓面无表情地料理完父亲的后事,葬礼之后的第二天,他叫人封了陆家的祠堂,祠堂这个东西,在陆家代表着家法,代表着等级,代表着审判和所谓的正义。
他见过很多人在祠堂里被定下罪状,看见陆老爷子坐在正中的那个红木椅子上,摩挲着手上的佛珠。那是一种森严的气氛,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就差在门匾上挂着“正大光明”的匾额了,那里没有匾额,只有关二爷的神翁,这一点让袁五觉得很亲切,因为在老袁家,也有这样一座神翁。上面的关二爷栩栩如生,不过那时他觉得关公是个财神,但是在陆家的祠堂,关公是杀神,主宰生死,料定祸福。
祠堂被封,是一个符号,象征着属于陆老爷子那腐朽的世代已经彻底地画上了句号,而属于陆东皓的时代已然来临。陆东皓,他选择这样一种强硬的方式粉墨登场。
而在陆家的中心,每个人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分家吧,陆氏的门徒们在打量了陆家的少东之后,心里萌生着这样的想法。善良的,或者跟陆家少爷有着点渊源和接触的,会跟陆少爷苦口婆心的谈话,这摊子不是他一个人能扛下来的。建议他把下面的兄弟长辈都招在一起,把这块蛋糕分了。逞勇斗狠的,自然是想取而代之,心里想的是这天下不是你打的,你没流过一滴汗,也没出过一份力,凭什么你就要坐享大家的劳动果实?
故事说起来真老套,上下五千年,在没有比九龙夺嫡更惊心夺魄的了,更何况还是这样一场因为改朝换代而演变的黑帮乱局。就是那一次,他帮着陆东皓挡了子弹,子弹从下腹部穿过,洞穿了身体。倒下的那一刻,他还想着那个躲在对面楼顶上的阻击手真的是太差了,这么近,居然还瞄不准。
等到他痊愈,已经又是另外一个世界了。陆少爷通过这场乱局,让旧有的势力互相耗损,鹬蚌相争之后,S城又少了几个可以叫得上名号的大佬,接着他告诉剩下的那帮人:“打累了没有?为这点蛋糕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有本事的人不是盯着眼前这点蛋糕,而是去争取更大的蛋糕。”
更大的蛋糕,是陆老爷子生前都不敢想的——毒品。
S城的势力有了另外一种划分,不是谁占的地盘大谁就是老大。最低级的是那些守着自己地盘收保护费的,当然,这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