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 / 4)
「虎爷。」她惊讶的起身,搁下帐册,走出大厅。「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作声?」她伸手,牵起他的大手,意外发现他的手有些冰凉。
夏侯寅没有作声,只是低着头,用明亮得出奇的双眸,注视着妻子的一举一动。
想到他吹了整日寒风,她就心疼不已,一双白嫩的小手,包着他宽厚的掌,举到口边轻轻呵着,想让他多少能暖和一些。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另外,酒也——」话还没说完,夏侯寅突然扯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后头走去。
月光之下,某些花儿散发着香气。夏侯寅拉着妻子,穿过庭院,他紧抿着薄唇,没有开口、没有逗留,反倒愈走愈快。
「虎哥,等等……」她被拉着走,一时还有些跟不上,险些连脚上的绣鞋都要掉了。「虎哥,你还没用晚膳啊!」她徒劳无功的提醒,他却置若罔闻。
多年以来,他们携手经历无数事情,她总陪伴在他身旁,见过他各种表情,熟悉他的脾气、他对任何事的反应,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反常的模样。
走过庭院,穿过月洞门,不远处就是梅园。
夏侯寅停也不停,拉着几乎跟不上的妻子,用最快的速度,笔直的走进梅园中的院落,一手就推开房门。
屋内空无一人,连烛火都还未点上。
她咽下喘息,小手抚着胸口,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你是怎么了?」她抬起头来,柔声问道,小脸上满是疑惑。
黑暗之中,夏侯寅的双眸更黑、更亮。
他注视着她,还是没有言语,薄唇甚至抿得更紧。他的表情,就像是正用尽全身的力量,在强忍着某种撕裂心肺的疼痛。
「虎哥?」她担忧的又唤了一声,软凉的小手抚上他的胸膛,娇小的身躯贴近。
那声呼唤,像是触动了什么。
他突然间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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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画眉直到晌午时分,才从梦中醒来。
这是她嫁进夏侯家,成为夏侯寅妻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睡到这么迟!
她匆匆起身,发现身旁已经空无一人。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如今枕褥已凉,他留下的体温早已不在了。
瞧见散落一地的衣物,她脑子里立刻闪过昨晚的点点滴滴,粉嫩的娇靥就羞得通红。
成亲这些年来,他在床第之间,对她时而霸道狂野、时而温柔多情,却从不曾像昨晚那么癫狂。
她一度怀疑,他是在外头喝多了。却又想起,他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而昨夜两人亲昵相贴时,她也没闻嗅到半点酒味。
她只能隐约猜出,他的反应如此不寻常,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她没有机会开口,但是这会儿,天色已亮,她可以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画眉撑着酸疼的身子,起身梳洗了一番,才换了衣裳出门。
她走遍整座宅邸,问过所有人,却没有人知道夏侯寅的下落。她微蹙着柳眉,来到人来人往的粮行,却还是寻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管事。」她转过头,询问正忙着点收红豆的管事。「虎爷出门了吗?」
管事连忙搁下工作,走到她面前报告。
「是的。」他低着头,仔仔细细的说道:「虎爷今儿个一早,就跟二夫人一块儿出门了。虎爷交代,这趟是要去芦城谈一桩事情,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五天,才能回来。」
画眉微微一愣。
这件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夏侯寅从未跟她提过,将要出远门、数日不归的事情。他更从未跟她提起,将要带着董絮,在外度过数夜的事。
「虎爷还交代了什么吗?」她又问。
管事仍是低着头。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那就是说,他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给她。
不论是将出远门,却半个字未提;或是带着董絮,离家数日;还是没有留下口信给她。这些事情,以往都不曾发生过。
她想问的问题,都来不及问出口,他却又留下了更多的疑问。
一阵寒风吹来,站在粮行前的画眉,蓦地觉得好冷好冷。
比起昨日,今日似乎又更冷了。
这一天,梅园里的梅树,也落尽了最后一片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