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陷落 (1)(10 / 11)
。一个人坐在房子里时,便不时掏出自己写的“剿匪手本”,翻到后面的军歌,竟独自高声歌唱起来。
蒋介石刺耳的歌声一起,侍卫长宣铁吾就跑去找晏道刚,说老头子又发神经了。
据蒋介石身边人回忆,蒋失去控制一个人唱歌,在中原大战结束后有过一次。那是打垮冯玉祥、阎锡山后得胜而归,靠在车子里不停地哼小曲,还随手向沿途士兵、难民撒钱慰劳,欣喜之状,殊非一般。哼又哼不成调,惹得周围人欲笑不敢。
这回因蒋光鼐、蔡廷锴,他又唱起歌来,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阵脚乱了。
其实对福建事变中新成立的“生产人民党”、“中华共和国人民政府”、上红下蓝中间嵌一黄色五星的“国旗”,甚至新颁发的对蒋介石、汪精卫、何应钦等的通缉令。蒋介石并不多作看中。
他看中的是蔡廷锴指挥的那5万军队。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蒋介石早掌握得十分深透。
如果这5万军队与江西10万红军合股,第五次“围剿”计划将破产不说,闽赣结为一体后凭借中共与共产国际联系,加上十九路军掌握控制的福建出海诸口,外来援助直接进入,后果不堪设想。
蒋介石深知出海口与外援的关系。当初若不是靠广州出海口源源不断得到苏联军火的接济,黄埔建军、北伐准备皆无从谈起。
他必须转过头来,首先收拾蔡廷锴。
谈“闽变”,必须谈蔡廷锴。
人类最大的恐惧也许就是面对死亡。所以尽管帷幄中决胜千里与沙场上冲锋陷阵皆可谓军人之勇,但再没有比“敢死队”这个词,将军人之勇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所以无人不知工农红军中那个多次出任敢死队长的许世友。
国民革命军中,也有一个多次出任敢死队长的蔡廷锴。
1922年5月,孙中山在韶关督师北伐,分兵三路进入江西。攻赣州城十日不克,北伐军伤亡很大。粤军第一师挑出身材高大、作战勇猛的四团三营十一连上尉连长蔡廷锴担任敢死队长。蔡率领敢死队员一百余人,凌晨4时向守军方本仁部防守薄弱处发起冲击,7时将敌阵冲破。
后继部队迅速跟进,古有“铁城”之称的赣州遂被北伐军占领。
1923年5月,粤军第一师与友军合攻肇庆。守敌沈鸿英部坚守顽强,血战五六天,仍攻城不破。蔡廷锴再被挑出担任敢死队长。次日凌晨,地雷队将东城城墙炸开一个缺口,蔡立即身先士卒,带领敢死队向缺口猛扑,与敌展开肉搏战。后继部队在敢死队引导下涌入城池,全歼守敌,克复肇庆城。
蔡廷锴从军多年,除本人多次担任敢死队长外,所部在行军作战中,也多为先锋。他官至团长师长在战斗中还亲率预备队冲锋,是粤军中著名的猛将。
谁能想到这位猛将13岁学的是耕田,14岁学的是缝衣,15岁学的是兽医。他在家乡最早的名声不是打仗,而是医牛。凡经他医治的病牛,十有九愈。
不是那个时代,广东罗定县龙岩乡不过多了一个贫苦兽医而已。蔡廷锴耳边响彻的就是牲口的嗥叫,不会是弹雨呼啸了。
那是一个到处都有激情像干柴一样燃烧的时代。每一次轰轰烈烈的大革命都是一次对历史的颠倒,也是一次对人们原本位置的颠倒。这种现象尤其多见:出身富家的加入了共产党,为穷人争天下;出身贫苦者却加入国民党,为富人保江山。
蔡廷锴就属于后者。
1927年8月1日,他被迫参加八一南昌起义。虽然担任了南下部队左翼总指挥,但他是不情愿的。部队至进贤县,他便乘混乱之机清理掉队伍里的共产党员,脱离了起义军。
蔡廷锴的突然叛离,使起义队伍的南下计划受到严重挫折。
出身贫苦的蔡廷锴在和贫苦人组成的工农红军作战中,极其顽强。
第三次“围剿”中,蒋介石因粤变实行总退却。转入追歼的红军选定蒋鼎文的第九师和蔡廷锴的六十师、六十一师作为打击目标。
蒋鼎文师为蒋军嫡系,红军未集中主力便歼他一个旅,俘两千人枪;朱德、毛泽东指挥红军主力彭德怀之三军团、林彪之红四军及方面军直属红三十五军打非嫡系的蔡廷锴,未料到竟打成了一场持续数日的血战。
战场在距离兴国40里的高兴圩。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再到黑夜,红军反复发起冲击,双方数十次用刺刀拼刺。
放牛娃出身的红军三军团总指挥彭德怀驱策战马,挥舞战刀,身先士卒率队奋身冲击;
医牛出身的蒋军一军团代总指挥蔡廷锴手持双枪,声嘶力竭,亲率指挥部人员压在第一线督战。
红军乘连战连胜之威,蔡军倚从未败北之势,双方都拼了老命。
激战中蔡军几番全线动摇。其六十师师长沈光汉擅自向兴国方向逃去十余里,军团部人员和蔡的随员都有人逃跑;无线电不再发出战斗命令,而是拼命向周围部队紧急呼救。蔡廷锴几番想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