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4 / 4)
出一个半新不旧的枕枕中央已经凹陷看得出他生意兴隆。
画眉将手腕搁置在枕上。
「夫人最近觉得哪里不舒服?」青年一边替她把脉一边询问道不望端详她的气色。
「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只是倦累时常呕吐几乎无法进食。」
「这情况有多久了?」
「将近一个月。」
青年点了点头。「另一只手也请伸出来。」
画眉依言而做。
青年探着她的脉象表情慎重半晌之后才露出笑容。「恭喜夫人您是有喜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有……有……有喜?」她重复这两个字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没错从脉象看来夫人该是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青年笑着说道还说了一句:「尊夫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丈夫上个月就死了。」她面无表情的回答。
青年再度露出尴尬的表情。
「呃……那……那……那夫人您更要好好照顾身子。」他离开座位到了药铺子前抓了几帖的药用纸包仔细包妥然后扎上细麻绳才亲手交给画眉。「这是安胎的药。夫人气虚体弱这阵子更要好好调养这些药请早晚煎服不可中断。」
画眉点了点头拿出诊金搁在桌上然后提着那几包安胎药如游魂般走出了药铺子。
她脸色惨白如在飘荡般慢慢的走回客栈而后无声无息的走上楼回到客房里头。
怀孕了。
她怀孕了。
她竟然在此时此刻怀孕了!
成亲数年他们都想要孩子注生娘娘却迟迟没为他们送子来他甚至还用这个理由休了她让另一个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
如今直到她被休后她这才现肚子里有了夏侯寅的骨肉。
画眉的双手轻覆着小腹那儿仍然平坦看不出怀孕的迹象。她虚弱的闭上眼睛倒卧在床榻上覆在小腹上的手没有挪开。
如果是个女孩该会是像她。如果是个男孩肯定就会像是他──那个她曾经深爱过如今却不愿提及、不愿想起、不愿梦见的男人。
孩子会有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她抱着小腹蜷缩着瘦弱的身子独自卧在这极南之城一间小客栈的客房里身旁没有半个熟识的人。
二胡的音乐从窗外传来伴随着从远处飘来的歌声歌声凄婉一句一句都像是敲在她心上。
娘怀儿一个月不知不觉娘怀儿两个月才知其情
娘怀儿三个月饮食无味娘怀儿四个月四肢无力
娘怀儿五个月头晕目眩娘怀儿六个月提心吊胆
娘怀儿七个月身重如山娘怀儿八个月不敢笑言
娘怀儿九个月寸步难前娘怀儿十个月才离娘怀。
歌声唱着唱着倒卧在床榻上的她将身子蜷缩得更紧。某种积压已久的情绪在此时此刻终于再也强忍不住她抱紧小腹自制崩溃一串热泪终于流出眼眶落在枕巾上。
这泪仿佛止不住一串又一串的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这是她被休之后度落泪哭泣。
无声的哭泣伴随着窗外的歌声久久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