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部分(3 / 3)
来还要成家立业的."她说.
"正是因为这个才应该让他送还人家的钱,给他一定的惩罚."冬儿说.
"放屁!"辣辣一刀拍在砧板上,她忍无可忍了."告诉你,这个家有一半是社员撑着,他 小小一个孩子,一心体贴做娘的,一心顾念兄弟姊妹,不是他这样,你早饿死了!我喜欢这懂事的孩子,你就气吧!这家里好像就你能,就你是个人物!才十三岁就像个小妈似的,滚一边去!"
冬儿摔了手中的菜,叫道:"我不滚!这是我的家!你们净做些丢人的事,不怕丑吗?"
辣辣奔上来捂女儿的嘴,冬儿灵活地闪开了.冬儿叫道:"我要说,要说."脸胀得紫紫的,脖子上青筋鼓起老高.母女终于爆发一场面对面的恶战,都直截了当地刺伤对方,话语里全是赤裸裸的仇恨.辣辣"婆娘长婊子短"的骂些脏话,冬儿的伶牙利齿显然占了上风.李启孝的夜半送米,福子的夭折,得屋身无分文的出走,贵子的孤僻,艳春的缺少家教,社员的偷东西, 孩子们褴褛而肮脏的衣服,头发里的虱子,满地的痰和渣滓,家具上随意擦上的鼻涕...... 冬儿跳着她的脚一一数落,辣辣眼珠都气翻了.直到艳春回来劝开母亲和妹妹,咬金四清都上来扯的扯,拉的拉,王家历史里最尖锐的也是空前绝后的一场母女舌战才告结束.
辣辣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生气而吃不下饭.冬儿则大吃特吃,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快活.可她遭到了报复,她添了饭回到桌边坐下时坐了一个空,一屁股摔到地上,等她爬起来重新吃饭时,碗里撒了一把沙子,她倒掉饭再去添时,锅里已经空了.社员和艳春坐在冬儿两边, 冬儿怀疑是他俩捣的鬼,但没有抓住证据.只有她一个人在饭桌上上下下折腾,其他五个孩子都平平静静在吃饭.
社员的伤口刚一结痂,他就频频外出.家里一会儿多了几个馍馍,一会儿又多了一捆菜.有天邻居告诉辣辣说半夜起来解溲发现她家屋顶上有人影蹿动,辣辣赶紧推开孩子的房间.社员还在睡懒觉,可他球鞋底子上沾满了湿润泥巴,床上有几件崭新的显然是别人家的衣服.辣辣抱走了衣服.一会儿居委会负责人就来登门表扬社员拾金不昧.
辣辣再不敢大意,果断地挖出了埋在踏板底下的一只金戒指,这是她珍藏十八年的陪嫁,也是全家最值钱的财产.摩娑着金戒指,辣辣眼睛湿润了,传了三代人的东西在她手里流失出去了.有什么办法呢?人穷了什么也保不住.
辣辣把金戒指塞进了孙怪老婆的手心.对这个神通广大的老婆子说:"明白我的苦处了吧,无论如何,给我找个长久挣钱的事."
在取金戒指时,辣辣发现了踏板底下的书.这本两年前在艳春手中丢失的书看上去决不是丢失而是被人精心藏匿在这儿的.书是用几层报纸包扎好的,靠着书的一层居然还是防潮蜡纸.凭直觉她认为这不是社员干的.偷自己家里的东西更糟糕.辣辣翻开书,叠了一页, 在折叠处吐了一大口绿浓痰以表示警告和憎恨,然后原封不动放在踏板底下.
待辣辣一个小时后从外面回来,书被拿走了.晚饭时冬儿眼皮红肿脸色难看,像被霜打过的小草.辣辣砰地顿下饭碗,说:"都听着,这家里出了家贼,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再干窝里偷的事,我砍断她的手."
孩子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母亲指的谁.
10
在揭穿了冬儿之后,辣辣准备收收艳春这匹野马的缰.但她迟了一步,艳春突然做出了一件她做梦都梦不到的事.
一个秋风秋雨的阴雨上午,猛烈的捶门声惊醒了正睡懒觉的辣辣全家.社员闻声下床,眨眼穿好衣服,攀上了天井的树准备逃走,细一听外面是一片革命造反口号声而不是叫喊抓小偷他便警惕地停止了动作,拭目以待.
辣辣莫名其秒地迎进了一大群革命者,好半天才弄清他们要干什么.辣辣大声地反复说他家根正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