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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部分(3 / 3)

出于这种感谢,曾庆璜在老太婆的遗物中选择了针线箩作为留念,其余东西都处理掉了。有一大半东西连收购废品的人都不要,少数破被子旧蚊帐之类价格也被压得很低,还说:“你不卖算了,你自己费力搬到垃圾堆去吧。”

曾实回来一见没了姑奶奶,“哇啦”一声像小孩子一样坦率地哭起来,但他的哭声很快就止住了。好像不曾哭过一样问曾庆璜要姑奶奶的遗物。曾庆璜给了他针线箩,曾实接过针线箩问:“还有呢?”

“没有了。处理了。”曾庆璜说。

“你的良心肯定让狗吃了。”

“曾实!”

“叫什么叫?想揍我?来吧。”曾实伸过胳膊,胳膊上腱子肉一跳一跳的,黑皮肤像刷过油一样柔韧润滑。

曾庆璜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是干什么?哪像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孩子。”

“那只是你的看法。”

曾庆璜非常明白儿子出去学会的本领之一是雄辩和诡辩,和全国的红卫兵小将一样。所以他不再理会儿子。

曾庆璜扔掉了姑妈给儿子做的沙袋。为的就是让儿子不再想起打架。可曾实给自己弄了一只真正用于练武功的沙袋。吊在堂屋的梁上,每天清早练半个小时。曾庆璜总是被沉重的打击声惊醒,眼皮酸涩,胸口发闷,因为他习惯晚上看书到半夜。他躺在床上,望着污浊的蚊帐,也不试图制止儿子,他很清楚自己制止不了。要儿子有什么好处?他在农村劳改的日子里,自己一个月只有十二块钱生活费,就寄回家十块钱,他生怕儿子饿了,病了。他含屈受辱不也是为儿子有一个光彩的父亲?可儿子给了他什么?世上的人都想儿子,都要儿子,要说儿子好,也不过是儿子可以传宗接代。曾庆璜是读书人,没有那种封建思想,可以不要儿子但他不敢在外面这么说。

曾庆璜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找我爷爷诉了苦。“曾实实在令人寒心,一点不知道体谅人。嘭嘭嘭,天还没亮整栋房子都在摇晃。”

我爷爷和曾实谈了话。曾实说:“他这人就是这么讨厌,嫌吵怎么不对我说呢?”

曾实没和他父亲商量,把练习时间改在每天晚上。晚上伴随着“嘭嘭嘭”看书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曾庆璜皱着眉不时进出房间。曾实说:“又怎么啦?”

曾实平心静气告诉父亲:“我必须练功。我不能像你那么瘦弱。我不愿意被人家欺负,打败!”

曾庆璜认为现在并不是战争年代,凡事都必须武力解决。读好书就行了。

“我当然要读好书,也要练好功。往往有人不讲道理。只认拳头。”

“那你能不能不在晚上练呢,我必须晚上看书备课。”

“行。”曾实又把练功改在了早晨。

曾庆璜在我家说他对曾实烦透了。本来在为他东奔西走找个好工厂,看来还是让他下放好了。曾实自愿下放。通过做知青他可以被招生读大学。所以他丝毫不领他父亲的情。

其实,我早就觉察到了曾实性格中的好强和自私。过去我们交换小说的时候他就从不让我。他给我借了《水浒》,我非得有一套《红楼梦》才换得过来。我们一同看《卖花姑娘》的情景是永在我对他的印象之中的。

朝鲜电影《卖花姑娘》是我们看的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影片。学校包场的时候,电影院里哭得一片呜呜声。我看了一遍还想再看一遍。爷爷就给我买了四张票,让曾实带我和两个女同学去解放电影院看电影。那时候社会风气不好,影院门口常有穿细裤腿、梳飞机头的流氓阿飞。居仁里的曾实在中山大道上是享有盛名的,也常穿哈服和考板裤。爷爷对曾实说他是“为了打鬼,借助钟馗。”

电影开始不久,我们三个女孩几乎同时流泪了。那“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花篮上市场”的歌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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