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部分(1 / 3)
行了一次“怎样保护产妇的会阴”现场观摩会,剑辉作了十分成功的表演。许多产妇宁可自费也到我们院来请剑辉接生。
剑辉“金手”的名声愈发响亮了。
但在别的方面,剑辉还是那样不懂为人处世。
有次接生,助产士递过一个产包,剑辉打开一看,缺缝合的弯针,她二话不说,卷起产包扔到助产士怀里。
“换一个!”
换了一个,打开检查,侧切剪的螺丝是松的,她卷起产包又扔,没鼻子没眼地扔,助产士根本没留神,刀钳针剪弯盘敷料撒了一地。
“再拿一个!”
助产士老大不情愿。剑辉厉声说:“磨蹭什么?快点!”
科主任闻声进来,问:“李大夫,怎么回事?”
剑辉说:“怎么回事!娃娃都露头了,产包不合格,助产士也慢慢吞吞的,这怎么行呢?”
接完生,助产士到处跟人嘀咕:“这人才是不得了,派头大得像她是什么似的。针和剪她根本用不上,可还连甩几个包。吆三喝四,像谁是她的佣人。”
剑辉也不管人家有没有意见,抓起电话就找院办,告了供应室一状。她说:“一连三个包都不齐全,供应室太不负责了,不出事则已,出了事谁的帐?”
院长全院点名批评供应室,扣除全年奖金。
供应室的全体人员气得嗷嗷叫,骂剑辉告阴状不得好死,发誓要报复,要姓李的等着瞧。
全院都知道供应室恨透了妇产科李剑辉,偏她自己早就忘了这事,居然还大大咧咧抱个储槽去供应室换,人家一见她就转身给了个背脊。
“喂,换个储槽。”
“没有。”
“消毒架上不是吗?”
“是也不能换给你,怕没消毒合格,用了死人!”
剑辉这才恍然大悟。
她问我:“供应室恨死我了,是吗?”
我说:“是的。明白了就好,不要再去惹她们。”
“我惹她们什么了?就为那几个破包?”
“当然。你不应该告诉院办的。”
“你也这么说?不告诉院办告诉谁?谁治得了她们?恨吧,我不在乎。”
剑辉给女儿取名叫楚小丫。意思为“丑小鸭”。湖北话里“楚”的发音就是“丑”。科里同事就“丑小丫丑小丫地唤。
剑辉说:“我们纯粹是自谦。”
的确,小丫不仅不丑,而且有着天鹅般高贵优雅的姿容。在婴儿时期,她就初露端倪,随着日月的更替,她一天比一天惊人地展示出美丽。她发扬了剑辉的皮肤优势,另外创造了自己的娇媚之处,如酒窝和长眉。一个女孩若长成老楚的面孔那就太粗了,幸而小丫一点都不像老楚。
在我们院的托儿所里,小丫是“所花”。不论谁到托儿所,都不免在小丫面前多停留一会儿。剑辉对自己的女儿更是着迷,常常凝神地望着她,一望就忘掉了时间。到了喂奶的时刻,用不着谁提醒,她箭一般射向托儿所。抱起小丫,三十分钟刷地就过去了。经常得阿姨提醒说李大夫,时间都过了。剑辉这才放下小丫,一走三回头。
这天,科主任在院办开了会回来,传达会议精神,说是领导专门谈了妇产科的工作纪律问题。有很多同志向上反映剑辉大夫喂奶时间常常超过半小时,以至于别的科室公开叫嚷学她的样。所以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院办决定——科主任对剑辉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说:“决定扣除李大夫一个季度奖金。对不起,院办一再重申要公开传达不要私下谈话了事。”
剑辉说:“这是事实,扣吧,我没意见。”
我说:“准是供应室那帮人。”
李护士长说:“这会儿,供应室那些家伙们一定高兴得疯了。”
大家都附和,人人都明白剑辉是受到了报复。
科主任一贯偏爱才子,她立刻问大家:“我们是否应该向院里反映一下这件事的原委呢?”
除了我一个人说好,其他人都沉默了。
据说有一次听某学术报告,科主任和剑辉坐在一起,一个国际上很有名气的妇产科专家金斯基女士特意着人请剑辉,握着她的手说:“我握的是双‘金手’,不是吗?” 剑辉向金斯基女士介绍了科主任,说:“她是我的老师,我是她教出来的。”从此,科主任就格外对剑辉宠爱。
这段故事在科里流传,人人都说是听人说的。我不信,剑辉没这么会做人,嘴巴也没这么甜。科主任没真格地带她做学生,她编不出那样的话来。我曾想就此事问问剑辉,又觉得未免小家子气,也就姑妄听之。这个小故事对剑辉着实不利。大家都觉得科主任有私心,谁都不愿为人家的私心当炮灰。
其实用超喂奶时间在我们医院已经是年代久远的老传统了。也许从第一个母亲就开始了。从来没有人责备为了儿女多用几分钟时间的母亲们,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呀。
托儿所的阿姨们为剑辉打了个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