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部分(3 / 3)
了牙痛之后的神态。他以他特有的沉默神态,专心地搬出自行车,专心地骑上去,专心地绕过路上的小狗和石子,安静地穿行在他居住的生活小区与玻璃吹制协会之间,穿行在他的小家庭与父亲的家庭之间,穿行在他的小家庭与岳母的家庭之间,穿行在他的小家庭与孩子的学校之间,穿行在他的小家庭与朋友、同事、老同学等各种社会关系之间。卞容大每天早晨都穿戴整齐,按时出门,风雨无阻。有活动和场合的时候,他穿西装打领带,骑自行车之前把自行车的钢圈擦一遍,将领带仔细掖好。如果在活动和场合中分发了礼品,无论大小,卞容大一定会把它们带回家。他进门就把礼品往靠近黄新蕾的地方一扔。他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漫不经心,然而黄新蕾总是及时地得到了提醒。她瞥他一眼,和颜悦色。卞容大就可以往沙发上一靠,双腿架上茶几,脸上挂满疲惫。黄新蕾很快就会给他端过茶杯,或者,让儿子给他端过茶杯。
这就是在此之前,卞容大的状态。所以,在此之前,应该说卞容大的生活还算不错。只是,在有的时候,没有任何预感的,一种莫名的恐慌就阵阵袭来,卞容大会因此突然地心慌意乱。但是,当他认真去琢磨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琢磨不到了。
2001年7 月底的一天,卞容大下班很晚,天黑的时候,才刚刚到家。他把自行车放进车棚,转身走进林阴小路。就在通向他们那幢楼房的林荫小路上,卞容大被人绊倒了。几个男人迅猛地扑倒卞容大,把他口脸朝地地摁在地上,那种粉末状尘土的味道冲进了卞容大的鼻孔,卞容大连接打了几个无法克制的喷嚏。一个男人极不耐烦地咒骂了他的喷嚏,然后伏在他的耳边,凶狠而清晰地说:“要么还钱阿迪娜,要么卸掉一只胳膊,随便你挑!”
卞容大倒是要请教请教纪委:严名家坑蒙拐骗,巧立名目挥霍公款,到述职的时候这些还变成了他的辉煌政绩,对这种现象,对这种干部,纪委到底了解不了解.
翌日,在玻璃吹制协会的党组书记办公室里,党组书记严名家哈哈大笑了。他首先惊讶地问了一句:“是吗?”紧接着,他就哈哈大笑了。笑毕,严名家说:“个狗日的!现在还真的有黑社会呢!还真的这么惊险呢!”严名家兴奋起来,说:“我他妈的什么都遇到过,还就是没有遇到过黑社会。那好,咱就会会他们吧。”严名家盯了卞容大一刻,抓起了电话,说:“报警。”
卞容大扣下了电话叉簧。报警的结果很可能导致卞容大的一条胳膊迅速落地。卞容大认为,严名家首先不应该这么大笑,其次不应该说那么多无知小青年似的废话,再次不应该草率地决定报警。作为单位的主要领导干部,严名家的做法实在欠妥,太缺乏领导风范,太不懂得爱护自己的职工,况且卞容大不是一般的职工,是这个单位的秘书长和办公室主任,是玻璃吹制协会的创始人之一,是阿迪娜公司那笔两万元款子的经手人!严名家应该做的是立刻还钱。严名家又笑了,这次是干笑,并且说:“那不可能!我们现在没有这笔钱。”
卞容大说:“没有钱也得还!”
严名家说:“啊嗨!就凭你今天早上一来就给我编故事?就凭你是我手下的办公室主任?我党组还有没有一个领导权?还要不要一个民主集中制?”
卞容大再崇尚沉默,也有无法沉默的时候。他用他的左手,那只带疤痕的左手掌心,狠狠拍击了严名家的办公桌。卞容大说:“听着,今天你要是不把阿迪娜的钱还回去,出了这个办公室的门,我就直接奔纪委!”
严名家用小痞子的无赖口吻说:“行啊,去举报吧,我好害怕啊!”
卞容大转身出去了。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