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穆折如梦(2)(2 / 3)
的发上,晶莹如同水晶。“是与不是,想必齐穆会比我清楚。”
傅彦脸色更怒,刚想说话,却不防齐穆毫无情绪的开口道:“傅彦,你下去吧。”
傅彦一愣,顿时就急了:“皇上……”
“下去。”齐穆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毫不犹豫的打断道,声音虽然虚弱,语气却不容反抗,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隐隐有了过去身为帝王的几分霸气。
傅彦脸色犹豫,踟蹰了好一会,还是不敢违抗齐穆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又对钟青叶冷冷的看了一眼,像是警告一样,这才转头朝山坡下走去。
齐穆坐在木质的轮椅上,头斜斜的歪靠着,模样十分难看,他的脸色也是死灰的,原本黑亮如曜石一般的眼珠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灰败沉沉中,鲜明的透出死亡的味道。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钟青叶,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几乎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钟青叶也不动,随他看着,嘴角噙着抹笑,像是悲悯,又像是嘲讽。
好一会,他突兀的笑了一声,笑声极为难听,和乌鸦的哑叫般透露着不详,缓缓道:“是啊,或许对她来说,那个别人……指的就是我。”
“我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也爱一辈子,可是到最后……却还是她的‘别人’。”
齐穆哀哀的笑,目光从钟青叶身上挪开,转到那座墓碑上,目光绵长而深刻,渐渐有晶莹弥漫而出,不知是怨恨,还是无奈。
钟青叶看了一眼齐墨,齐墨并没有看她,只是一动不动的注视那座墓碑,好像从走到这里开始,他所有的心神都被那座平淡无奇的墓碑吸收过去了,什么人,什么事,再也不能分离他半点情绪。
钟青叶的心里有种恍然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去想,若莲姑娘不是他亲妹妹,或许,今日怀着身孕站在大放厥词的人,也就不会是她了。
侧头垂目,墓碑一动不动,石面上的无色莲花和她手中的粉色娇莲交相辉映,恍惚间居然有融为一体的感觉。
钟青叶不喜欢莲姑娘,这几乎是一个女人的本能。可是她也无法去讨厌这个女人,她是幸运的,至少还有今天这个时刻。而莲姑娘,二八的大好年华,却葬送在这一朵无色莲花上。
钟青叶轻叹了一声,扶着墓碑,吃力的弯下腰身,将手中的莲花插在墓碑前的土地上,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片烟绿中凭空生长出来的一般。
她走回齐墨身侧,伸手握住他的手,齐墨怅然回神,吃力的对她一笑,钟青叶摇摇头,并不说话。
齐穆坐着轮椅立在墓碑前,她和齐墨并肩站在他身后,身边还站着齐玉,四个人都不再说话,时间却渐渐晚了,不知不觉间,日影偏移,朝西边而去。
齐穆的开口毫无预兆,说出来的话也让人难以理解。
他倏然对齐墨说。“三弟,对不起。”
钟青叶一愣,本能的以为他的对不起是因为莲姑娘的事,却听见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墨冷冷的道:“上一辈子的恩怨,不管你我的事。”
齐穆嘿嘿的一笑,又道:“钟青叶,你不怨恨吗?”
“怨恨?”钟青叶失笑又不解。“为什么呢?”
“为什么?”齐穆似乎觉得她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吃力的想要转头过来看她,却最终因为身体无力而失败,“你身边的男人,你的夫君,你腹中孩子的爹爹,他对你隐瞒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他到现在还……这样,你都不怨恨吗?”
他的话才刚刚说完,钟青叶就分明感觉齐墨握着自己的手紧了很多,那是一寸寸的收紧,几乎要将她的手捏碎纳入自己的掌心一般。
她定了定神,缓缓道:“齐穆,你到底还是齐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算计别人!我怨恨如何,不怨恨又如何,他已经是我的夫君,我腹中有我们两人的孩子,你以为我的怨恨又能维持多久呢?”
“怨恨……那是可以维持一辈子的……”
“错!”齐穆的话还没有说完,钟青叶便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怨恨可以维持一辈子?那不过是因为心怀怨恨的人没有得到足够的爱罢了。齐穆,你知道你这一辈子错在哪里了吗?
“错在哪里……”齐穆喃喃自语般念叨,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又似根本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把爱当成用来伤害的借口!”
钟青叶的话,一字一顿,一顿一刀,沉沉的落在齐穆的耳膜里,更是沉重的刺入他整个人的心房中。
他原本半阖的眼眸突然间瞪大了,颓靡蜷缩的身体也倏然间僵硬停止,耳膜嗡嗡的响,意识突然如烟覆眼,整个脑中一片空明。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青衣卓然的少女,从初见时的灵动可人,到最后的歇斯底里,她也曾一遍一遍的哭泣,声声泣血的质问。
“齐穆……难道爱,是可以用来伤害的借口吗?”
难道爱,是可以用来伤害的借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