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原来,即便她心底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说不会是他,可她其实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所以才会一路追着不肯停下。只是,她终究没有追上。
她似乎本该想很多,可除了简辞那一眼而过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余下脑中竟一片空白再没了什么。到白萍找到她,带她回到太傅府,她伺候陆夫人用罢晚膳再回到念心阁,她始终噙着清浅笑意,一直到白萍伺候她上了榻,关门而去。
待楼下再没了声响,似乎虫鸣也没了,陆茉幽突然掀被起身,她走到窗边开了窗子便站在那里,也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等什么。
眼前似乎浮过顾瑾笑颜如花,她伸手为简辞拭汗,简辞那一眼冷漠看来,随即便是小心的扶她进了马车,那是从心里在意的保护。
她突然觉得胸口闷痛,皱眉闭眼。
他不该和顾瑾在一起的,他从前从未对顾瑾动过心,她入上京前是,她入上京后更是,但为何今日他们两人在一起?甚至那样熟稔的相处,那么亲密自然的举动,甚至简辞毫无抗拒,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她错过了什么?
还有什么改变是她不知道的?
或许早先她因着简辞每每表现的疏离退却而产生的不安,那才是应该的。
倏然间,曾经他将她狠狠压在怀中近乎难以自控的亲吻和欲-望倒似乎都那样虚幻不真,反倒今日里她看到的在顾瑾身旁的简辞,那似乎才是真的。她想起前世,顾瑾一掌打来,她流着泪狠狠说:你抢了我的!你抢了我的!
陆茉幽突然勾唇一笑,竟是简辞一般的笑,她抢了谁的?顾瑾从来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不肯放手,简辞亦是从未给予过她回应,她抢了谁的?
然而那笑却不过是昙花一现,极快便消失不见。
纳兰和尚,顾瑾,简辞。
她突然看不懂了。
陆茉幽胡思乱想,时而觉着所看并非为真,时而觉着太多改变令她难以想象。简辞让她等,等他一个交代,甚至约定他们两人不死不散,想起此处令她安心,但倏尔又想,若他说的交代,便是顾瑾?
不会,不会……
她衣衫单薄站在窗口,霎时宽心霎时惊忧,竟是一夜未眠,天将亮,透过眼皮可见微微的红,她想要一动避光,谁知脚步还未动便觉着一阵酸软。她踉跄一下站稳,却也突然意识到,天亮了。
她等了一夜。
她咬牙坚持挪到榻旁便一头栽在榻上,这一下便突然觉着浑身的冷,她吃力将锦被拽在自己身上,便听到木楼梯响起上楼的声音,可她却愈发觉着头脑昏沉起来,待房门被推开,她只说得一句便顷刻陷入昏睡:
“白萍,摆一盏鸢尾在窗台。”
她病了。
即便是身娇柔弱的闺阁女子,但极少病倒的陆茉幽这一回却来势汹涌的病倒了。
看似不过伤寒,可她昏睡不过半日后便浑身高热,新进府医为她殷勤诊治,一副副汤药对症而下却丝毫没有用处,不见好转反而愈发病势深沉,那高热反反复复,服药褪下,褪下又起,不过三四日后,她又不住咳嗽,发作起来恨不能将肺腑咳出一般的痛苦,甚至连饭食也总难以吃下多少。
陆家上下焦灼不安,偏她就是喜欢安宁,只在念心阁里不肯出来,也不肯让旁人过多陪护,只有白萍,可到了夜间也会被她赶走。
只因她每夜里都要睁眼到天明,她在等简辞,她怕她睡着了就会错过他。
然而,自慈光寺回来后又十多日里,简辞仍旧未曾来过。
她略是迷离的抬眼去看窗台的鸢尾,因着无人顾及照料,已然枯黄了的叶子,令她的心在一丝丝的变冷。
直到这一刻里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她的不安没有错,简辞,当真未曾如前世那般喜欢上她,那一刻的情难自控只怕更多来自于她的情愫倾泻,来自于走在这一小段险峻道路中略是可以相携依托的动容。
所以,他曾说想见他的时候在窗台摆上鸢尾,可她摆上了,一直等到它枯萎,他都不曾来过。可是她自己怎么就忘记了,早已过了鸢尾盛放的时候,这开在初春的花儿如今只余浓绿的叶子,原来一开始一切都在暗示她,她的季节,早已过了。
她心一片灰暗,在被中狠狠捏着那枚平安符,指尖嵌入手掌,她觉着生生的疼,胸口也是那样沉闷的疼,好像有人重重的锤了下去,却又捂住她的口鼻不许她哭喊宣泄。
她将平安符按在胸口,只觉着上不来气的难过,可正是那平安符贴上胸口的一瞬,她却突然似梦似醒看到简辞对她凄迷一笑转身开门而出的曾经。
霎时一身冷汗将她惊醒,一双眼瞳一片清明,竟是瞬间消散了病中昏聩。
简辞,这一次,换我来寻你。
让我也走一走你从前走过的路,尝一尝你从前受过的苦。
“白萍……”
咳的都出了血丝的喉咙破哑不堪,她唤了一声,正在一旁冷药的白萍倏然一怔,这么多天了,她的主子从没唤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