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3)
一曲鸳鸯蝴蝶梦唱罢,已是晌午时分,我与希音在妙音戏班的后台见到了正在卸妆的苏君。老板殷勤地将我们引至他面前,笑道:“苏君,这两位客官指名要见你,你陪他们好好聊聊。”
苏君只着了一身白衣布袍,柔亮的乌发简单地挽了起来。他回过头,一张素颜朝天的俊脸略显苍白,视线自我与希音面上滑过,道:“又是你们?”
老板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两位客官愿意捧你的场是给你面子,你应该心怀感激才是。怎可用这种态度对他们说话?你入戏班的第一天我便告诉过你,客官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苏君收了目光,冷淡地打断他,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再也不见外人了。”
老板一愣,又要发作,希音抬手将他拦住,他只得忿忿地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希音对苏君道:“苏公子,今日我们前来并不是为了听你再度开唱鸳鸯蝴蝶梦,而是有些问题想请你回答。”
“我与二位素昧平生,恐怕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苏君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二位还是请回吧。”
这也太冷艳高贵了吧……
我说:“你跟我们素昧平生没错,我们找你也不是为了私事。你认得周绯雪吧?她受天谴变作阴阳脸之事,我不信你没有耳闻,兰陵城早已传遍。听说你俩从前关系匪浅,如今她整日整夜的昏睡,你就这般无动于衷吗?”
他的背影轻轻颤了颤,正在整理眉笔的手蓦然顿住。铜镜中,那张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这与我无关。”苏君的声音甚是平静。
我与希音如有灵犀般的对望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苏君在伪装。他可以故作风轻云、故作与己无关,可方才,他的眸中却分明闪过一抹悲哀伤恸,那种心痛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他执意不肯将真相说出来,甚至不肯透露他与周绯雪的关系,其中一定有蹊跷。
我决定激他一激,遂笑道:“与你无关吗?亏得你在台上装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原来竟是这样铁石心肠。我虽是外乡人,却也听说兰陵城中那个流传已久的传说,勾三搭四的女子会因天谴而变作阴阳脸。好巧,这与你方才唱得那出鸳鸯蝴蝶梦相似得很吧。不知你在台上面对被人诬陷为荡妇的‘沈柔’时,可曾有片刻的功夫想到周绯雪?你根本不配扮演绝顶痴情桑博将军。”
苏君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希音道:“苏公子,你肯不肯配合,是我能不能将周姑娘医好的关键。”
我将鸳鸯蝴蝶篦掏出来拍在他的梳妆台上,问:“这图案样式你的画吧?画的不错,为什么要扔掉?去年中秋节,我听说,正是周绯雪嫁给马员外的前一夜吧?”
他的目光落在梳篦上,瞳孔瞬间收缩成细针状,面色陡然变作煞白一片,“这梳篦,你是从何而来?”
“这不用你管,你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他垂眸静默,半晌,道:“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
走出后台,我无奈地叹息,发表看法:“这个苏君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偏偏脑子还一根筋,死倔着不肯说实话。这下可如何是好?”
可惜了那白花花的五十两,花出去的银子泼出去的水啊……
希音偏头看我,唇畔抿起一丝笑,“他不肯说实话也无妨,我不信这世上没有其他人知道真相。”稍顿,抬眼望去,道:“看,真相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但见戏班老板笑眯眯地迎上来,问道:“二位这么快就回去啦?”
希音闲闲道:“苏君公子一问三不知,我们便不自讨没趣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老板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纠结,旋即赔笑道:“苏君太不懂事,小人平日疏于管教。二位切莫放在心上,回头小人定然好好教训他,让他亲自来向二位赔不是。”
希音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苏公子不愿同我们聊的问题,不如老板你来回答。如此也可让我们不至于白跑这一趟,你看如何?”
老板呆了呆,问:“什么问题?”
希音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手中不急不慢地把玩,道:“老板,你知道周家二小姐周绯雪吧?他与苏君是什么关系?”
他见了银子自然答得爽快,“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就是那个遭天谴变成阴阳脸的女人。说起来,她也怪可怜的。我记得从前她来戏班听戏时,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出落得非常标致。她最爱听苏君的鸳鸯蝴蝶梦,从他第一天登台亮相,她皆场场不落地听齐了。
“戏班里的人都知道她仰慕苏君,其实那时仰慕苏君的又何止她一人。二位也知道……嘿嘿,苏君他就是那个冻死人不偿命的臭脾气,旁的姑娘他不理睬,却只对周绯雪一人青眼相待,二人曾有过一段情。”老板捋着他的山羊须,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几许惋惜之色。
“那后来呢?”我急忙追问。
“后来,大约是周家二老知道了此事,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