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上川近依旧披着墨色的斗篷,在幽暗的月光中投下一道凄惶的影,此情此景很像我曾经看过的一部恐怖片。他一脸阴沉地倚着床柱斜睨着我,我则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准备继续睡觉,却被他一把从被窝里拎出来。
“你这颗神兽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上川近凑近我的脸,眼中放射出阵阵寒光,“你可知道自己刚刚险些闯下大祸?”
“什么大祸?”我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看他。
上川近嘴角抽搐了一下,近乎咬牙切齿地说:“神兽只能与王行神圣之礼,难道你不知道?”
“神圣之礼?”我头脑渐渐清明,努力把睡意驱走,“唔……有点印象……不过那究竟是什么?”
是啊,不管是看书还是听别人谈论,都说王与神兽行神圣之礼后方可登基,可是从始至终我也没搞明白这神圣之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仪式,只能把它理解为一种类似于加冕的典礼,不过看此刻上川近越来越不佳的面色,我渐渐意识到这神圣之礼一说可能另有它意。
上川近默默放开我,居高临下地盯了我良久,才沉声道:“总之,以后莫要让旁人随便上你的床。”
…………
第二日,我神清气爽地起床,连吃了两大碗蛋花粥,吓得一众宫女纷纷询问我是否感到身体不适。我用帕子携了携嘴,心满意足地逛到院子里去池边喂鱼,觉得空气纯净,阳光晴好。
昨天上川近临行前告诉我,他要离开王都,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他当时的神色很是古怪,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我看着他夜色中的修长侧影,想起那段在山寨里的日子,想起自己曾对他的一点点心动,再想起那天晚上一个人仓皇逃离,于是毅然冲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在他离开之后,让自己陷入了香甜的酣梦。
教官早就叮嘱过我,想要保护好自己,便要让自己有一颗死寂的心。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有那么一刻,他静立于月色中的身影又让我想起了云弄。
那时我们还在山谷中,也不知道为什么,云弄和我相处的一年里从不动用魔法。一日下了大雨,把我和他困在了一个山洞。身边没有柴,生不了火,我担心会有野兽来偷袭,所以一直睁大着眼不敢入睡。
他那时就静静立在洞口,清冷的月辉流泻在一尘不染的白袍上,墨色的发梢上沾上了几滴碎雨,他回头对我温和地笑:“小白,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放心睡吧。”
他吹着木笛,就那样在洞口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雨过天晴,日出东照,才倚在石壁上沉沉睡去。
我那时望着他憔悴苍白的面容,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轻颤了一下,我那时只知道,从今以后,那个月色下让人安心的身影,已经永远地,深深地镂刻在心底……
现在才发现,原来云弄和上川近的背影竟是那么相似。
我还在往湖里扔鱼食,外面的下人便连声通报,说二殿下送来了补品和药材,问我怎么处理才好。我这才猛然惊醒,心道这慈美人精通医术,必是擅长精管各类药材,我要是放任不管,必遭下人的怀疑。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有些累了,先放着吧,等用过午饭再说。”
那些宫娥们前一秒还眼睁睁看见我精神抖擞地吃饭喂鱼,这后一秒就听我说累了倦了要休息了,表情都有些僵硬。
我径自打着哈欠去了侧厢房,掩好门窗将正牌的慈美人放了出来,修改了她的记忆,将她扶到床上躺好,然后便换了套丫鬟衣服,直接从后院翻了出去。
许久不曾用自己的身体,这脚踏实地的感觉甚好。我将慈美人云飞殿的腰牌收在怀中,一路笼着袖子低眉顺眼,默默记住宫殿方位。
因为二王子上川连并未正式继承王位,所以王的金宫一直空置,守卫并不多。我远远地绕过金宫,瞥了眼那耀眼璀璨的琉璃瓦黄金顶,不屑地撇了撇嘴,觉得甚是浮华,并无好感。
迎面遇到两个扫洒的小侍从,其中一个一脸愁苦,好像是家里的哥哥被征去当兵了,一对盲眼的父母再没有依靠。
我微微皱了皱眉,脚步却没有停下,径直穿过长长的永巷。
转过一个回廊,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整个灵魂都被深深撼动。因为我再次看到了那幢洁白的殿宇,纯美而神圣地屹立在天华湖畔,像是守望了千万个日夜,看尽了云卷云舒,四季流年,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我不由自主地被这座宫殿吸引,从第一眼见到它开始,便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一点点靠近它,透过残破的宫墙,我却看到里面极度荒凉惨淡的景象:
树是枯萎的干枝,草是腐烂的碎屑,古亭剥落了雕栏玉砌,一片泥泞的沼泽横亘在庭院深处,犹如陈年的疤痕,如果不是几根断莲依然插在污泥之中,恐怕再难看出那里原是一片美丽的红莲。
萧萧冷风残卷了败叶,在依旧晶莹的外壳下,这里实际上是一座没有生命的空殿。
我惊讶地后退,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