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3 / 3)
碎沙石颗粒的液体。血!从他身体里浸出的浓浓的热血。我哭了,几乎是嚎啕大哭。我紧张地问:疼吗?他说不疼。然后他用另一只没有压伤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我颤抖的手,关切地寻问:有没有……东西……压在你……身上?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告诉他没有。他说那就不要哭了,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必与天斗与地斗,现在正是天地考验我的时候,我一定能战胜它们!我紧紧地贴在他身边鼻子酸酸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需要说笑话。
我们仰脸躺在床上,用两个人的3只手臂一起身上推那块水泥板,试图把它推开。然而失败了,水泥板像焊在那里一样,纹丝不动,只有几粒沙尘哗哗落下来。他鼓励我别怕,过一阵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告诉他:只要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枕头下的手表“嗒、嗒”地敲击着狭小的空间。我用手向另一侧摸去,幻想能摸到一丝光明,摸到一线生的希望。水泥板,还是水泥板;砖块……我几近绝望,生命的支柱一瞬间像房屋一样坍塌了。
真的不甘心走向死亡啊,我们刚刚结婚还不足4天呐,蜜月还需要没有度完,我还没有生过孩子,女人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今后的路还应该很长,对,还有北戴河、秦皇岛,还有那两张车票,就放在床头柜上。车票,使我产生了新的动力和勇气,于是继续摸索。床头柜——车票——我真的触摸到了一张硬纸板,真的是车票!我欣喜万分地把车票攥在手里,激动地摇着他的肩膀:我找到了车票!他也很高兴:两张,车票?我心头一沉,一张,可另一张呢?另一张车票被套水泥板牢牢地压住了,只露出极度小的一角,我试图把它拉出来,却几次都未如愿。我无言以答,默默地流泪。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不要紧,我们可以……再买一张……
沉重的水泥板一端压在他身上,一端压在床头柜的车票上,两上支点子为我留下了一块赖以生存的空间。
不知什么时候,表的“嗒嗒”声停止了,我们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除了一张车票和一个他,我什么都没有,就连一点点的生的希望都在渐渐稀释、融化。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嘴唇像干裂的土地,四肢瘫软无力,眼里闪着眩晕的亮星。似乎他已经意识到了我的信念正在一点一点地崩溃,便开始身我讲述外部世界的故事;北戴河的海滨清爽怡人,海是湛蓝的,人是欢乐的;美丽的西双版纳聚居着很多少数民族,每年一度的泼水节异常热闹;橘子洲遍地生长着橘树,秋天的橘子水分充足,甘甜如蜜……他讲述的每一段情景都让我产生许多遐想,仿佛大海就在眼前,泼水节的水就泼在我的身上,橘子就在我的唇上滋润……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我身体内涌动,一个生命的光环在眼前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他用生命的余辉,为我点燃一支希望的蜡烛,这支蜡烛一直照耀着我走出地狱之门,重返光明的人间。7月31日清晨(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压在我们头顶的水泥板被掀开了,一道阳光瞬间泻在脸上,我仿佛一下子从梦里醒来,竟意外地喊出了声音:我们活了!当我急急地附在他身边时,映入眼帘的一幕突然间让我变傻了:他的右半部身体完全被砸成了肉泥,殷红的血凝固在废墟的石堆里。他只看了我一眼,嘴角渗出一丝浅浅的笑纹,就闭上了双眼。他以最顽强的精神、最坚韧的毅力和最深切的爱恋,陪伴和激励我度过了最艰难、最黑暗的3个昼夜,然后,他才安心地走了。
当我的身体复原不久,我也离开了唐山——那座令我城市。随身带走的,只有一张车票。
20年过去了,20年的岁月里我没有去过北戴河、秦皇岛,甚至没有离开过现在生活的城市。没有他的陪伴,我将不会再去任何一个地方。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知道人不可能再有来世,可我又总是在想:如果真的能有来世,该多好,我们重将成为眷属,携手走遍天涯海角。
那张车票我至今还需要完好无损地保存着,我相信,定将有一天,它会带我跳上隆隆作响的列车,驶向他的身边。
你肩膀上有蜻蜓吗?
作者:佚名
在一个非常宁静而美丽的小城,有一对非常恩爱的恋人,他们每天都去海边看日出,晚上去海边送夕阳,每个见过他们的人都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可是有一天,在一场车祸中,女孩不幸受了重伤,她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