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卷完】 (1)(2 / 11)
自伤。” 鬼先生本想略作停顿,吊吊古木鸢胃口——他深谙言语之妙,总能说得信众掏 心挖肺,如痴如醉——但老人的面容峭若风岩,似已千年不移,他意识到此人不比 凡夫愚妇,极力抑住卖弄的念头,飞快接口:“关键就在那两百多条人命。慕容手里现成的活证据,召来高明的大夫一瞧, 就算不明我等之手法,也知其中必有蹊跷。而敌人不欲人知者,恰恰便是姑射在流 民身上动了手脚,方有灭口之举。” 老人目光略见缓和,眉头却蹙得更深。“说下去。” “敌人看似与姑射为敌,却非冲姑射来,否则留流民与慕容,顺藤摸瓜,对姑 射的杀伤力更强。敌人针对乃是我等,精确地说,是此刻领导姑射的您。”鬼先生 收起轻佻的口吻,正色道:“能透析姑射的计画至此,决计不是姑射以外的人,此 人必在姑射之中。” “听你的口气,似已知道是谁了?” “不过揣测而已。”鬼先生正色道:“首先是空林夜鬼。骷髅岩烛照幽微,姑 射召集至今,密会不过十余度,无真品在手,要凭空仿制一张如此肖似的面具,实 非易事。“虽不排除内贼有心,藉集会观察,默下面具细节,积沙成塔而得,但我以为 此说稍不实际,施行颇有困难,故持有空林夜鬼面具,又或知晓空林夜鬼身分,进 而能接近、复制面具者,嫌疑仍大过其他人,应优先列为调查的对象。” 鬼先生顿了一顿,似在斟酌用语,片刻才道:“其次,对流民下药之人,嫌疑 亦大。流民既死,用药一事烟消云散,慕容纵然生疑,却苦无着手之处;便是姑射 事泄,也牵连不到这厢。” 老人抬眸。“我没记错的话,药是你藉青锋照布施之际,投入流民的食水当中。对照那厮 偷袭邵咸尊之举,似也能解释成消灭线索关连,避免查到投药之人身上?” 鬼先生哈哈一笑。“或是挑拨离间、一石二鸟之计。可惜他们低估了您,换作旁人,不定便要怀 疑我啦。糁盆岭线索一断,不只保护了投药之人,亦对制药者有利;负责配制‘失 魂引’、‘阴阳交’、‘击鼓其镗’等秘药的巫峡猿,才是您该怀疑的对象。” “还有呢?” 老人不置可否,全然无法判断这番话他究竟信了几成。
鬼先生按捺心中忐忑,对答如流:“若有第三名疑犯,应是负责东海地面诸事 宜的下鸿鹄。您将联系布置的任务交给了他,按说莲觉寺乃三乘论法要地,本应精 细掌握,不容有失;偌大的莲台里藏有一霎崩塌的机关,下鸿鹄岂能不知?隐匿不 报,居心叵测,其中必有诡诈。” 他说得头头是道,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然而同样的线索,却可以有另一番全然不同的解读:
对方拥有空林夜鬼的面具,是因为面具原本就是他们的;扑杀两百多名流民灭 口,非为保护配药的巫峡猿或投药的深溪虎,而是避免用药一事曝光——显然失魂 引、阴阳交、击鼓其镗等药方与面具一样,一开始便是古木鸢自他处所“借”来。
就算姑射背后的支持者想放弃古木鸢这枚棋子,也不愿损及宝贵的药方资源, 于是两百多条人命眨眼间烟消雾散,线索就此中断。
而下鸿鹄若非和自己一样,也遇上了兜售“保命符”的,便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瞒着他在莲台之中安排了机关——做为“秘密组织背后的秘密组织”,鬼先生丝毫 不怀疑“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古木鸢于三乘论法的种种布置,可说是被这群隐于幕后的神秘黑手破坏殆尽, 最终却因莲台崩塌、耿染二人葬身石下,暂使流民滞于东海;以结果论,仍合于姑 射最初之谋划,损失的不过是古木鸢一行的隐密掩护,令姑射不得不浮上枱面。——“他们”针对的不是姑射,而是古木鸢!
回想十方圆明殿中聂冥途之言,鬼先生更确信这一点。
召集七玄结成同盟、为组织所用,本是古木鸢交付他的两大任务之一,其重要 性与三乘论法可说不相上下,鬼先生身兼姑射明暗两条线的操盘者,一跃成为古木 鸢的臂膀,得以参赞中枢,于组织的地位仅次于高柳蝉。
七玄除了横里杀出的桑木 阴之外,俱在鬼先生的掌握之中,“他们”派聂冥途来向他传话,示威的意味不言 可喻。
古木鸢所图甚大,然而失去暗行的庇护,摊到光天化日之下,老人也只是个失 势左迁的旧廷臣罢了。
鬼先生长年于平望都活动,对朝廷动向了如指掌,古木鸢或在士人百姓间享有 高望,却缺乏有力的政治后盾,休说慕容、韩嵩、任逐流等,便与越浦城尹梁子同 相比,实力亦多有不如;要拉下镇东将军,甚至将天下卷入乱世漩流,老人由人不 知处借来一支幽冥大军,是为“姑射”。
而姑射……
究竟是什么?
骷髅岩的秘道四通八达,构造巧妙,看得出年代久远,绝非新造。
鬼先生初次 到临,便知姑射背后必有强援,如非势力庞大,便是潜伏多时,底蕴深厚,才得坐 拥这般规模惊人的地底巢城;及至妖刀、刀尸等陆续炮制而出,更加印证了他的猜 想。“古木鸢与三十年前的妖刀之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