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 / 6)
比战争更残酷更没有定数的事情吗?就我所知,没有。
我紧紧扣住皇甫令雪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会痛,但比不上我此时的心痛。
「皇甫……」微微打颤的声音,很辛苦才编织出这个名字,「令雪,你不可以……」
「我可以。」皇甫令雪不容置疑地截住我的话,嘴唇压下来,将我恐惧的心情从口中吞取过去。
很快他放开我,脸颊在我脸上反复蹭着,用近乎蛊惑的温柔语调呢喃:「扈唯,你要相信我。不错,从前我的确以为,除了报仇,我的生命里便什么都没有。但是后来,吟儿渐渐长大,我开始希望看见她长到成熟自立的那一天。」他的脸孔埋进我颈项间,轻吮了一下。
「重要的是,现在我有了你,我更不会放手了,我要你。只有活着才能要你,所以我绝不会允许自己有事,一定不会。」
至此,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能够相信他吗?能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能怀疑他的心情,一丝一毫都不能怀疑,更不能辜负。
他有必须要了结的事,而我该做的,就是要免去他的旁骛,让他放心去做,哪怕我自己并不完全放心。
总之,成为他的绊脚石是万万不可的。
我别过脸,用牙尖咬住皇甫令雪的耳朵,他不避开,就这样由我咬着。
我说:「那我们来做个君子协定吧。」
「君子协定?」他莞尔,「怎么做?」
我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听好了,协定是这样:等岑淳的事情解决了,我让你吃,想怎么烹怎么煮全部顺你的意。但是在那之前,你连手指都不能放进来。」
「你……不会是认真的?」皇甫令雪猛然抬起头,笑得很牵强,眼睛里闪动着渺渺的希望。
「是。」我把那一丝希望之光无情地掐灭,「我很认真,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这下皇甫令雪可笑不出来了。他一定非常非常后悔,为什么早没有下狠心把我吃掉,总是被我推来推去外加喊疼什么的,出于怜惜,他就一次次忍耐下来。
他叹口气,下巴无力地搁到我肩上:「扈唯,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唉,看来他确实后悔极了,可怜……不过,现在我是管不着啦。想吃我?行啊,就拿一颗安然回到我身边的胜利果实来换吧。
有关心法的练习,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在高段比武开始的头一天,我将功力还给皇甫令雪,之后他告诉我,我还回去了八成左右。
他好言劝慰我,叫我不要沮丧,可我怎么能不沮丧?
因为我的不成器,给他增加了两成的危险,也许更多。
我不止沮丧,简直恨死了自己。
第二天的早晨,皇甫令雪带上颜豫与回静一道前往比武会场。我也想去,只是他不许,还把容夙非和付青鸿留下来盯住我。
如今我的功夫一落千丈,自然敌不过这么些人的阻拦,满怀不甘愿地被困在屋子里。
皇甫令雪走后,我坐立不安,时不时探头往外看。
当我探到第三十七次的时候,容夙非骂道:「你烦不烦?就不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等吗?本来还没什么,给你弄得我都心浮气躁了,哼!」
「是你自个儿沉不住气,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付青鸿在一边没有情绪地说,「你若是心如止水,纵有千军万马在你眼前跑来跑去,你照样可以视而不见。」
「你……」容夙非吸一口气,向付青鸿瞪了半天眼睛,用力一拍额头,磨着牙道,「好,好……你沉得住气,你稳如泰山,你能视天塌下来于不见,那你还跟我抬什么杠?我说我的,你管我那么多!」
付青鸿面无表情:「你是烈马,谁能管得住你?我只是以为,扈唯担心教主可以理解,你却没必要如此亢奋。」
「亢……亢奋?」容夙非的呼吸声大起来,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目露凶光地握了握拳,最后却身子一瘫,倒进了长椅里。
「你……算你狠。」他瞪着房顶,声音有气无力,「看你平日惜字如金,原来是真人不露相。你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赢了。从现在起,请当我死了。」
付青鸿看着死尸般躺在椅子里的容夙非,抿着唇角笑了一笑,只是笑得非常淡,几乎无从察觉。
他随即收回目光面向正前方,进入眼观鼻鼻观心的打坐状态。
厉害!我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我看除了皇甫令雪,大概就只有付青鸿能制得住容夙非的烈脾气了,并且从头到尾都波澜不兴,真是有够强。
正暗暗咋舌,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我转头一看,意外地发现竟是皇甫令雪他们回来了。
虽说我很高兴见到他回来,可是这时间不对,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一行人进屋后,由颜豫说明了事态。
高段比试的人数原定有十人,但是刚才在会场上,有八人宣布了自动弃权。剩下来的两个人,皇甫令雪与岑阙,将在后天直接进行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