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2 / 3)
壶中倒出一盏茶来,双手托着,递给杜沅沅。见杜沅沅依旧心神恍惚,便拿银扦子捅了捅床帐上挂着的银丝薰球,从镜台上的鎏金鹦鹉纹银盒里取了几片银叶安息香来,打开薰球的盖子放了进去。
香气从薰球中袅袅透出,烟形曼妙,渐渐弥散在空气中。杜沅沅喝了口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颊上恢复了几丝血色。英帝双眉紧皱,柔声道:“你莫不是又梦到了……”,杜沅沅点了点头,脸上浮起几分难过的神色。英帝面上的忧色加深,“你何苦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燕贵人也算罪有应得。只是你一直心存慈悲,总是放不下。”
“这可如何是好?”兰兮一旁搓着手,“小主这种情形也有个七、八日了。眼看着精神一天差似一天,奴婢斗胆,要不唤个御医来看看,可好?”英帝点点头,“看看也好。”杜沅沅窝在英帝的怀里撒着娇,“罢了,太医监那些照本宣科的庸医,只会说些不虚不实的废话。不看也罢。”“那……”,兰兮偷眼看着英帝,“不如召前些时日给柔美人小主诊脉的沈太医来看看,这沈太医虽年轻,但也是个五品医正,医术高明。”“沅沅你看呢?”英帝问怀中犹自嘟着嘴的杜沅沅,“沈毓?”杜沅沅沉吟着,虽然与沈毓相交不深,但看得出,这个沈毓正直诚实,而且,对她似乎也颇为维护。如今自己在宫中正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不如在太医院中安插个人也好。想到这,对英帝道:“就凭皇上做主吧。”英帝望向兰兮点了点头,兰兮退出殿外,自去办理。
见兰兮已出殿去,杜沅沅向英帝靠得更紧了些,幽幽叹了口气,“燕贵人一事,沅沅一直心中不安,总觉得对她不起,日思夜想,就忧思成梦。”英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你就是想得太多,燕贵人有错在先,再怪也怪不到你头上来。”杜沅沅忽然直起身,“难道你真的相信一切均是燕贵人所为?”英帝眯起了眼睛,却没有答话,只是道:“时辰还早,再睡会吧。”杜沅沅知他心中必有打算,也不再问,只点点头,刚要躺下,又想起一事,忙道:“沅沅想请皇上给个恩典。”英帝不由笑道:“你又动了什么心思。”杜沅沅道:“此事牵涉的敬事房司花太监小络子和柔美人身边宫女香罗,二人虽助纣为虐,但却事出有因,念他二人可怜,皇上就饶了他们吧。”英帝沉吟了一下,“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事关谋害皇嗣,如此处置恐怕不妥。”杜沅沅一急,“皇上,他二人委实可怜,何况柔美人腹中皇子平安,小络子与香罗也非主使之人,沅沅求皇上了。”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摇着英帝的袖子。英帝被磨不过,只得道:“好、好,明日知会内务府,就将他们逐出宫去吧。”杜沅沅喜不自禁,连声道:“谢皇上,谢皇上。”说罢,主动送上深深一吻。
杜沅沅斜靠在青花双鱼莲池纹瓷枕上,沈毓坐在榻前把脉。正在凝神之间,沈毓鼻端隐隐闻到一股幽香,不似熏香的气息,猛然醒悟,这分明就是女子的体香。如此一想,把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杜沅沅有些奇怪,看沈太医的面色变了几变,难道她真的是生了什么重病不成。不由问道:“沈太医?”沈毓立刻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躬身道:“不妨事,小主只不过是忧思过度,只要放宽心怀,自然就痊愈了。”杜沅沅见他说的有理,轻轻点了点头,蓦然想起噩梦中的诸般情景,忍不住轻叹了声,那情景如此真切,想要放宽心怀谈何容易。
沈毓在一旁察言观色,忽然想起前些时日宫中流传的燕贵人之事,大着胆子道:“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杜沅沅看着沈毓清朗的眼神,道:“请沈太医但说无妨。”沈毓道:“小主的思虑,臣略有耳闻,只是此事并非小主的过错,也许有些事确是无能为力。”杜沅沅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这个沈毓真是不简单,竟然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短短几句话,便说到了要害上。自从燕贵人死后,她便一直心怀内疚,尽管燕贵人言行不讨人喜欢,又曾暗算过她,但是,也罪不至死。如果在布局之前,她能够再多想一想,抑或是,那晚承宸宫中她能够控制住局势,也许一切都会不同有所,燕贵人也不会无辜枉送了性命。这般日思夜想,便积成心结,连续几日噩梦不断。没想到,今日这个沈太医竟一语中的。使她的心怀蓦然开朗,的确,有些事是无能为力,那么,莫不如重整旗鼓,以图后计。想到这,面上泛起一个释然的笑容,真心道:“多谢沈太医。”
沈毓摇摇头,“是小主冰雪聪明,臣只是稍微提醒而已。”杜沅沅看向沈毓一脸谦谦君子之风,忽然想起请其诊脉的初衷。于是,从榻上起身,轻身下床,面向沈毓,深施了一礼,沈毓吃了一惊,急忙避开,:“小主这是为何?”杜沅沅身姿未变,道:“沅沅自入宫中,得沈太医多次相助,实在是感激之至。在此先谢过。”沈毓欲要双手去扶,又觉不妥,一时立在当地,交握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杜沅沅继续道:“沅沅自知后宫之内诸事不易,希望日后能得沈太医助一臂之力。沅沅必感激万分。”沈毓急道:“如此小事,小主怎能如此多礼,他日如有何事,但请吩咐就是。”语声真挚,杜沅沅一阵感动。
夏天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往日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