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年(1 / 2)
瞿深又生了一场大病。
翟养浩晚上睡在他旁边,就感觉这人慢慢地在变烫。他吓坏了,爬起来摸瞿深的额头。然后就看这人闭着眼睛,怎么叫也不醒,但开始拼命流眼泪。跟中了邪一样。
这下把翟养浩急坏了,他翻出来家里备的药,手忙脚乱地挑着对症的那几副,费了半天劲儿才给喂下去,然后拿毛巾给他敷,给他擦身体。翟养浩觉得很自责,瞿深本来也不结实,最近又常常“夜夜笙歌”“花天酒地”,自然又亏了身体,不该这么折腾他的。
直到凌晨,窗外开始有些微光线,瞿深的体温才降了下来,翟养浩困得不行,发信息交代了秘书几句,又给大佬发了个信,帮瞿深请假。没想到大佬是个浅眠的人,居然被吵醒了,暴跳如雷地回信息痛骂翟养浩简直是个乌鸦嘴,从来没一点好消息。大佬骂完,翟养浩也自我治愈完了,把瞿深抱在怀里,踏踏实实睡着了。
两人一觉睡到中午时分,还是翟养浩先醒的。
瞿深这一病来的急,身体消耗也大,翟养浩抱着他亲了半天,瞿深才迷蒙地醒过来,看着翟养浩的脸,半天都没回过神。过了很久,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出了一身冷汗,满是后怕。
那个自杀的梦实在太真实了。
更糟糕的是,自杀虽然是一场梦,可让他想要自杀的理由,都还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昨晚他真的还有力气行动,说不定,梦境就是现实。
翟养浩看着他呆呆愣愣的样子,并不知缘由,只觉得可怜。
瞿深病得脸色苍白,又泛着不自然的红,眼睛清澈地透着水光。他的眉头微蹙,看起来像是悲伤,又像是在忍耐病痛不适。
翟养浩看到了瞿深悲伤的神色,却无论如何不能相信那是悲伤。他觉得这就是一场生理的病痛,只要瞿深退烧了,一切就都好。
瞿深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头往被子里埋了埋,那模样越是低落越是勾人,简直让翟养浩肝儿颤。
到了傍晚时分,瞿深基本上退烧了,也开始有了食欲,翟养浩给他精心料理饮食,吃过饭,瞿深明显精神也有了,脸色也好看了起来。他出了一身汗,吃完饭就想要洗澡。翟养浩却死死守着不让他下床,担心他刚好一点儿,万一洗澡又受寒就不好了。
“我都有味儿了。”瞿深很不乐意。
“你好闻着呢。”翟养浩倾身压了上去,用被子把瞿深裹得严严实实。
瞿深左右挣了两下,却被翟养浩死死压制,这家伙还若无其事地在他耳朵旁边蹭来蹭去。瞿深被他蹭得有点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睡吧,”翟养浩继续蹭,声音低沉低沉地,“好好休息,等明天中午,一天里阳气最盛的时候,我再给你洗澡。”
瞿深对他这种歪理邪说简直无语,却还是乖顺地“嗯”了一声。
翟养浩起身去洗漱,回来时瞿深已经合目安稳地睡着,他拿着手机翻了一下信息和邮箱,确认没什么大事,这才睡下。
关灯时,他看了一眼蜷在被子里的瞿深,在睡梦里眉头紧蹙,表情有些阴沉。
他心里一动,手上却已经关了灯,还是老老实实睡下了。睡到凌晨时分,他不知怎么,忽然醒来,想起瞿深那个表情,觉得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恐惧。
房间里很安静,他却听不到瞿深的呼吸。他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在瞿深跟前仔细地听,伸手去试,确定了这个人还在呼吸。
翟养浩在黑暗里坐了良久,脑子里头绪纷乱,冒出来很多乱七八糟诸如“从此君王不早朝”“后宫粉黛无颜色”等等自我感觉异常良好的句子。然而也是在这样一通无厘头的胡思乱想里,他无意识地揣度着这些句子,慢慢地,就觉得自己终于弄明白了“昏君”们迷恋上一个人的感觉,自己也一样,就是这么想守着瞿深,只恨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多,会为一点点蛛丝马迹而担忧——古往今来,帝王将相,平头短褐,有情大概都是如此。
如果,只是说如果。
如果瞿深也是真心喜欢他就好了,没有不得已,没有委曲求全,没有悲伤,没有阴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人生会是多么美满。
瞿深这场病过后,仿佛有点脱胎换骨。
他还是沉默寡言,容易害羞,但是很微妙地,似乎眼睛里有了一些以往没有的光彩。
大佬觉得瞿深似乎有了点坚定的意味,虽然他的外表还是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眉眼依然是透亮的光泽,脸庞也仍是天真的线条,但神情里好像有所隐忍,没有了以往怯生生的模样。
他老老实实地学画画,明显比以往更加吃苦耐劳,几乎是通宵达旦的地步。大佬还有几次撞到他彻夜未归,困倦得眼神都飘了的样子。
油画、水彩、版画、水墨,甚至书法,瞿深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胃口很大,着了魔一样,沉默地刻苦。
他也很少再去参加那些大触们的聚会,经常以身体不适推托。大佬有时候也想骂他不上道,可是另一方面,却在不断看到他更成熟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