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从告别开始(2 / 4)
玲因为复读的事情和家里吵架的时候,陈桉已经凑合上了北大。余周周从来没有担心过他,因为陈桉是神仙。
从游乐场离别之后,她就没有再看见过他。她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他,他笑着问:“愿不愿意来火车站送我?”
余周周抱着玻璃罐子在站前广场挤来挤去,手中黏腻的汗让瓶子变得滑溜溜的。她小心翼翼,紧张兮兮,胳膊都酸了,终于远远看见陈桉和一群人站在火车站的巨大钟楼下。
那个冰天雪地中有些愤世嫉俗的少年,此刻又挂上了一脸月亮般遥不可及的笑容,正和周围人寒暄着。余周周忽然想起很久前的那个故事比赛前的走廊上,也是同样的隔膜,不清不楚地就划分了界限。
他俯下身就可以拍到她的头,而她踮起脚,伸长双臂,也无法触及他世界的边缘。
不过余周周还是硬着头皮溜过去。单洁洁没有来,陈桉的同学都把她当成是亲戚家的小妹妹,丝毫没有注意她的存在。
陈桉也只是惊奇地挑了挑眉,然后低头匆匆说了一句“等一下他们买了站台票给你一张”,然后就忙着去跟别人寒暄了。余周周准备了很久的“恭喜你”根本来不及脱口,撅起的嘴唇最终抚平成了一道弧线,微笑着安静地站在一边。直到他们上了站台,陈桉已经做好准备上车,他嘴角的笑意终于不再模模糊糊,而是有了一丝志气昂扬的意味。余周周一愣,好不容易捕捉到他的目光,焦急地用眼神示意他:“等我一下。”
陈桉果然停下来,走到她身边:“周周?”“给你!”余周周连忙递上玻璃瓶。里面装了很多千纸鹤,五颜六色,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
余周周的手工并不好,劳技课大多数作品的得分都是“良”。许多女孩子沉迷于用色彩缤纷的塑料管编织幸运星或者用彩纸折叠千纸鹤与风铃的时候,她只有在一边儿眼巴巴看着的份儿。毕业前,单洁洁教了她好久,她才勉强学会了叠千纸鹤。
不过她折好的千纸鹤,不像别人的那么灵活。真正的千纸鹤,轻轻地朝前后不同方向拉动头和尾,翅膀会轻微扇动起来,就好像真的在飞一样,而余周周折叠出来的全是像尸体一样不会动的笨鸟。
而且,非常丑。于是她折了很多,放在罐子里遮丑,甚至为了防止露馅儿,把口都封死。然而陈桉还是不紧不慢地拧开了瓶盖,指着里面的双面胶封口说:“这是……”余周周窘迫极了,低头结结巴巴地说:“封,封上好,省得……省得它们跑了……”陈桉大笑起来:“说得对,省得飞走了。”然后低头用笑意盈盈的眼睛直视她:“周周,谢谢你。”余周周轻声问出了她最想说的话。
“我能给你写信吗?”陈桉讶异地微张着嘴巴,然后很快地笑了。“当然,当然,周周……”他眼睛盯着地砖。余周周长出一口气。
“但是我想我不会回信。”他接着说。
余周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为什么”的“为”字本能性地溜出了唇边,被她硬生生地收回来了。
她几乎能感觉到背后那群不明就里的人的目光,把自己的颈后烤得很烫。陈桉没有笑,目光中有一丝不忍,但还是没有松口,安静而坚决地望着余周周。余周周低下头,几秒钟的呆滞后,很快就仰起脸微笑起来。
“没关系。”余周周不知道陈桉断然说出自己不会回信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喜欢观察大人的行为,也喜欢偷偷揣测,像一种孤独的游戏。可是她从来不曾研究过眼前的神仙,或许是直觉自己一定看不懂对方,或许是出于一种敬意或是畏惧。
余周周向来都很懂事地不给别人添麻烦,也很少坚持什么。可是这一次,她还是固执地把自己新家的电话号码折成四方的卡片塞到他手里。
“不用给我回信,但是到了那边一定告诉我你的地址。”陈桉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好像面对的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子。这样的神色让余周周有些失望,甚至有一瞬间的不满,可是她强压下心头萦绕的情绪,鼓励自己把话说清楚。
“你……你……你以后肯定……希望你在那边生活得很好,认识很多陌生人,尝试很多以前不敢尝试的事情。你不用记得我,我只是想给你写信,你不给我回信,那样正好,省得我总得等到你的回信才能写新的一封,而你肯定回得特别慢,这样会耽误我写信的。”
这样的理由让陈桉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解冻,他的目光柔和下来,重新开始盯着地砖。
“所以……所以干脆就不要回信,我可以想写就写,写好多好多,你爱看不看!”最后一句,其实只是希望陈桉不要拿自己当负担,然而说出来的时候太紧张急躁,反而有了一点儿赌气的意味。余周周自己也感觉到了,她很尴尬地想要挽回一下,却听见陈桉轻轻的笑声。他把那张纸片握在手心,然后从口袋中掏出钱夹把它塞了进去。“好。”
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简短有力,让刚刚长篇大论的余周周有些缓不过来。他点点头,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最后朝同学说了几句话,转身上车。余周周这才注意到,陈桉的爸爸妈妈一直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