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萌芽 (1)(6 / 12)
三个字让我俩一起红了脸,我转身奔去小卖部,正碰上买了汽水出来的大龙,他笑呵呵地说:“乔乔,老大又让你买什么?我帮你买?”
“不用!”我没好气地答。
最终秦川的衬衫帮我度过了初潮的小小危机,而把衬衫还给他时,我没说谢谢,反倒小声嘀咕了句流氓,把他气得大骂我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反唇相讥他什么都懂,他则嘲笑我居然连这都不懂。不管怎么说,这事被他这么清楚地知道,还是挺丢人的。
男孩女孩会长成少男少女,然后再变成男人女人,这是发生一切故事的前提。秦川变粗了嗓子,而我则开始每个月迎接一次“大姨妈”,我们渐渐不同,悄悄萌发着重要的变化,变成彼此不熟悉的样子,却又更加地想相互接近。
香港回归是件空前的大事,整个灯花中学初中部都参加了回归当晚的庆祝表演活动,初二的任务是到***广场跳集体舞,全年级的同学几乎都参与了彩排,只有极少数特殊体形或是学习极差的人被排除在外,而我则是其中之一。
我既不是特殊体形,学习也不算差,但是在上交的学生名单里,作为文艺委员的刘雯雯就是没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她没问班主任的意见也没问我的意见,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把我给忽略了,当然,事后也没人对此提出异议。只有我自己愤愤地跟秦川抱怨,可他却大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天天在日头下面晒着跳什么《掀起你的盖头来》才真该抗议呢。
7月1日那天同学们早早就去学校集合了,我一个人闷在院子里陪着小愉一起数喇叭花的花籽。小愉是我小叔的女儿,是秦川他们搬走那年出生的,整比我小了一轮。她大舌头,从小喊不准我的名字,总把“乔乔姐姐”喊成“乔乔仔仔”。闷热的天气,不能去***看热闹,又被小屁孩追着喊“乔乔仔仔”,实在令我心烦得不得了。
正郁闷着,院门忽然打开了一道缝,一个捏着鼻子细声细气的声音传了进来:“乔乔仔仔,出来玩!”
是秦川。
他知道自己不被我奶奶待见,只要遇见我奶奶总会被数落几句,要么说他头发长,要么说他衣服邋遢,有好几次还差点被老太太闻出身上的烟味。所以他每回找我连院门都不敢进,都要先观察地形,确认没有我奶奶在周围转悠,才敢叫我。
我正闲极无聊,看见他来了,迅速把小愉抱回屋里,转身就往外跑。奶奶刚包了饺子,从厨房出来差点被我撞一趔趄,气得她大声喊:“又野去了!小心长安街戒严你回不来家!”
我也不理她,出了院门一巴掌拍到秦川身上,“走吧!上哪儿玩去。”
“跳舞去呀!”秦川揽着站在一旁帮忙推车的大龙。
第九节
秦川他们说的跳舞,可不是集体舞,是蹦迪,就在当年北京最潮的JJ迪厅里。
JJ迪厅是买票才能进的,一张票要50块钱,那时候50块钱可能比现在的500块钱还值钱,我们可买不起,只是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发一些免费票出来招揽人气,秦川他们就专门等这种免费票。四二一中的学生比灯花中学的学生时髦多了,到了周五就像苍蝇一样到JJ门口综着去,接头暗号就是“嘿,哥们儿,有票么?”秦川倒不用这样,他是老大嘛,凭借野蛮暴力,总能抢到那么几张。
我以前就跟他们去过几次JJ,确实挺开眼的,和我平日的生活比起来,那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也许因为去那儿的人年纪都大一些,成熟一些,于是让我有种突然长大的感觉。我看见男孩聚在一起抽外国香烟,看见有女孩染了头发化了浓妆,看见有人文身有人戴着鼻钉,看见有人喝酒有人打架,看见有人斗舞有人像疯子一样摇来摇去。在高高的舞台上,迷幻的灯光穿过升腾的烟雾折射出成人世界的样子,红男绿女们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成了同一模样。繁华会升腾欲望,欲望会供养迷茫。
那天我依然躲在一旁喝着可乐嚼着冰块。秦川和大龙都上了迪台,秦川跳得还算可以,大龙戳在那里,跟一个大只僵尸没什么区别。好不容易一段野狼的歌完了,秦川凑到我身边,他刚跟一个穿着露脐装的女孩跳了一段擦玻璃,下来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他把头发胡撸一下,大声嚷着:“别老坐着!一起来呀!”
“不去!我不会!”我同样嚷着回答他。
“笨啊你,摇晃摇晃就会了!走!我陪你!”
“我不去,哎!”
秦川把我强拉着登上了迪台,大龙推推搡搡地给我们腾出了一块地方。台上正放迈克尔·杰克逊的《Beat It》,秦川冲我做了个鬼脸,居然开始走起太空步,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给他叫好,他的结束动作是迈克尔经典的白手套指天,但他却指向了我,眯起眼朝我笑,我终于高兴起来,使劲儿给他鼓掌。
秦川的Pose还没摆多久,就被突然躁动起来的人群挤开了。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只看到人们纷纷抬起头往JJ门口望去,不时有人说:“九龙一凤来了!”
我不知道谁是九龙一凤,正要踮起脚尖看清楚,却突然被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