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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锐利的上司依旧如履薄冰,谁都没有发现,他走神的次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十几次还是二十几次。
一切归为平静,电脑屏幕逐渐暗下来,只有Logo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张轮廓俊美的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瓷杯边缘,目光渐渐黯然地落在窗帘上,白色的窗帘是按照她的喜好换掉的,不染纤尘的白色,原来遮住污浊夜色的,竟是,如此的纯白。
夏流年是在巨大的争吵声中醒来的,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争吵声很微弱,但她依旧是醒了,身体像被拆了骨头一般无力,屏息静听着争吵的内容,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起来,每一样东西都摆出一张似曾相识的陌生面孔迎向她。
她怕,非常怕。
声音渐渐平息。
她像是被孤零零地遗忘在了另一个世界,没有游夜存在的世界。
要逃。
必须逃开。
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离这个陌生的男人。
拼尽了力气,终于软绵绵地从床上滚了下来,厚重的地毯吸去了所有声响。
门,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怎么就,触不到呢。
不偏不巧,就在这时,门骤然开启,像是给了一个绝望之人最后一丝曙光,夏流年抬起头来,然后嘴角浅浅上扬的弧度再也不能保持。
带来曙光的是恶魔。
“流年!”沈浩希看着爬在地毯上的夏流年,着实吃了一惊。
夏流年惊恐地后退着,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流年,你别乱动!”沈浩希快急死了,可是他又不敢再有什么粗暴的举动,但夏流年不顾一切的爬动已经蹭伤了她的脚踝,有血流出来,洁白细嫩的脚踝,鲜红的血,相映生辉,格外刺眼。
她怕疼的。
格外怕。
但她现在好想没有知觉一般朝远离他的方向奋力挪动。
她更怕他。
他有那么可怕么,让她就这么急切地,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逃开。
果然会痛啊,痛的比想象中还要彻底。
沈浩希缓缓松开紧握着的门把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去,他与她的距离,她拉开得艰难,他拉近得格外容易。
不疾不徐的从容步伐,泫然欲泣的美丽眸子。
高高在上的冷厉男人,匍匐在下的柔弱少女。
僵硬的空气氤氲着一触即发的暴戾,像一根紧绷到极限的铁丝。
下一秒,沈浩希轻轻俯□子,温柔如水的声音拂去了所有锋芒:“流年,疼不疼?”
夏流年睁大了眼睛看他,然后像捣蒜一般点着头。
沈浩希松了口气,然后把她轻而易举地抱进怀里:“不要乱动,我看看伤口。”
对一个走入绝境的困兽来说,温柔的陷阱都变成了恩赐。
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再吓到她,俄顷便觉胸口一片濡湿,温暖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惊,低头便见怀里的女人使劲咬着唇不吭声,眼泪肆无忌惮地流着。
“疼吗?怎么不说。”沈浩希手一抖,撒了一地的药,褐色蔓延在深红的地毯上,然后便见怀里的女人受了惊一般使劲扯着他的衣服嗫嚅:“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沈浩希被这样的声音折磨的快窒息了,刚要安抚便听到她微弱的声音————
“我不该把你当成游夜的……”
“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你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的人……”
微弱到如此近的距离都听得模糊,可是怎么就听清了呢,听清了她在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的人。
沈浩希瞳孔骤然一缩,毫不怜惜地将怀里的女人扔在澈白的半圆形大床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夏流年,你最好不要再说任何一句足够惹到我的话,不然,你的游夜,我会让他觉得,下地狱都比活着好受!”
沈浩希从来不会真正动怒的。
因为所有人都没那个机会等到他真正动怒的时刻。
而夏流年万分荣幸地见到了,这个眼睛里闪烁着刃血之光的男人。
“你的脑子应该没问题,听得懂我的话就乖乖地睡觉,如果我发现你再这样像狗一样到处乱爬,后果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
门“嘭”地一声猛然扣上,像沉重的魔鬼的叹息。
夏流年拼命地缩进柔软的被子里,逼自己睡觉,他说,要乖乖睡觉,可是身上好疼,到处都在疼,胸口,格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