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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在我的印象里,那孩子还只是个腼腆害羞的小家伙。”
“什么这孩子那孩子的?你也不过才比人家大四岁而已,别总是弄得自己跟个小老头似的!”萧莫豫不满地瞪了瞪眼睛吹了吹胡子:“跟你罗嗦这么多,往大里说就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就算天塌了也有的是人扛着,不是非你不可。往小里说就是你妹夫的翅膀已是坚不可摧,你妹妹的地位已是牢不可撼,再也没有任何力量任何人,能够动得了我萧家分毫。所以诤言,你也是时候该把肩上的担子放一放了。”
萧疏笑了笑,垂下眼帘看着脚下的碎石,没有做声。
萧莫豫则看着儿子瘦削的侧脸,无声一叹,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你或许不知道,月月那丫头虽然调皮捣蛋大祸小祸闯个不断,可跟她比起来,我和你娘更担心的反是你。”
萧疏微微低了头,话语更轻:“都是孩儿做得不够好。”
“不,是你做得太好了。你自小就极其懂事孝顺又聪明好学,几乎从来就没有让我们为你操过半点心。但你的心思太重,凡事报喜不报忧,总想自己抗下所有的重担,为家人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艳阳天。诤言,你越是这样,你身边的人就会越不安。因为我们只能在一旁看着你独自辛苦,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只能默默的心疼。天底下,又有什么是比这个更令为人父母者感到挫败,感到难过的呢?”
萧疏一惊抬头:“爹,孩儿没想到……”
萧莫豫摆摆手:“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之前朝局未稳时机一直没有成熟,就算说了你也未必会听,反而徒增你的压力。我其实就是想要告诉你,别把什么都闷在心里,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就说出来,即便仍是不能解决,至少大家可以一起去面对,去分担。诤言,这样才叫一家人,懂吗?”
萧疏沉默良久,方慢慢点了一下头,旋即将视线投向湛蓝天空的云卷云舒,有意无意避开了父亲殷殷的目光,又过片刻方缓缓道:“爹,我听说,娘与你曾经险些生死相隔。那时候,你们没有想过要放弃么?”
萧莫豫有些意外他会提起这些,仔细想了想,便也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向远方:“一开始,我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因为那会儿你娘还很年轻,而且,她早就由于跟我斗气用一纸休书休了自己,是个自由身。但是当她得知我仅剩一年的寿命后,竟瞒着我宴请了全城的同行,在所有人的面前,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又一次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给了我。她说,要为我生儿育女,为我执掌萧家,为我将孩子抚养长大,为我快快乐乐好好的活下去,一直到白发苍苍儿孙满堂……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再不能放弃,无论是感情还是生命。不管多难,都一定要坚持,为了对方而坚持。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转机就会有希望。”
在阳光的照耀下稍稍眯了眼睛,上挑的唇角让每一根胡须都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一个女人,不介意你时日无多,不怕无法与你天长地久,敢于独自面对今后的漫漫人生路,得此深情,夫复何求。所以啊,现在你娘不论要做什么,哪怕再危险再荒唐再不可理喻,甚至就算要得罪全天下,我也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萧疏于是也笑了,只是那笑意中仍带着些许犹疑:“可是……若天不垂怜,当真撒手去了,岂非负她良多?”
“何为负?没有勇气面对,让她一腔柔情无所托,不能给予相同的甚至浓厚千百倍的感情回应,才是相负。两个人在一起,绝少能真的同生共死,总有一方会先走的。若每个人都担心自己是先离开的那个而退缩,这世上的人不是早就灭绝了?”萧莫豫说完,扭头看着萧疏,入鬓的修眉一扬:“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你与那白家姑娘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实交代!”
萧疏仰着头望着天,弯了眼角眉梢,漾了笑纹浅浅:“没什么,之前有些小争执罢了。因为我总是太忙,难免会冷落了她对她照顾不够。”
“就算没有治好你寒毒的这份恩义,单凭人家姑娘能在你双腿有疾之时对你动情不离不弃,与你娘当年相比也已经差不了多少,所以你可万不能亏待于她!”
稍稍阖了一下眼睫,萧疏轻声低喃:“的确不差,只怕更胜。”
萧莫豫没有听清,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又道:“不过你也不能只管忙自己的事情,否则,难免她会胡思乱想的伤心难过。女人嘛,都是脆弱的,是要花心思花时间去哄的。”
“夏夏不同,她一直都很坚强。”
“傻小子啊……”萧莫豫按着儿子的肩头站起来:“幸福的女人不需要坚强,因为有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帮她挡去所有的风雨。而坚强的女人则是不得不坚强,因为必须要靠自己去面对一切伤害。如果你的女人当真如此坚强的话,那恐怕你就应该要跟她说声对不起了。”
萧疏低头思量片刻,随之起身:“孩儿保证,一定会让您的儿媳妇做个幸福的女人。”
萧莫豫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的灿然和坚定,顿觉轻松更觉欣慰,朗朗一笑:“我也有些累了,先去沐浴再小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