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月音魂(2 / 2)
,莫不鄙其浮艳、萎靡。但此曲从花月吟口中唱出,却别有一种风情。甜丝丝、凉津津的似一股山涧泉水,从绿山叠嶂之间百转千回,萦纡曲绕而出,说不尽的清幽雅致。琴声丁冬,丝丝入耳,歌声柔曼,荡人神思,牵引着一丝心弦砰然而动。恍惚间,纪云感到眼前的景物似飘渺起来,自己好象真是置身于长安城繁华、富丽,落日余霞的街市上,那香车、玉辇隆隆驶过,行人、商贩怡然而行,楼厅殿阁灯火辉煌,甚至能闻到一丝丝飘荡于空中香甜的脂粉香气。他心中一暖,浑身也跟着舒适惬意起来,整个人都象要融化在这温柔的氛围里。
纪云正沉醉于温柔乡,忽听琴声陡然凄厉,铮铮之声犹如雪崩飞溅,冰河咆哮,就这一刻眼前景物也忽变,只见冰峰万里,雪谷连绵,漫天飞雪,寒风凛冽,这不正是自己学艺的横断山吗?一时茫然,只觉得那冰心刺骨的寒气,仿佛将自己的浑身血液也凝固了,身上的热气丝丝外泄,冷的他脸色铁青。
纪云心中暗叫不好,曲调变换之间,他已听出这并不是寻常的音律,里面分明隐含着高深的内功,连忙克制欲念,稳定心神,告诫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幻觉,没有冰,也没有雪。”心念甫动,寒意力减,身上阳刚的力道涌出,渐渐驱逐寒气,身上暖和起来。他轻舒了一口气,纯阳罡气缓缓流动气势更盛。
花月吟菀而一笑,声色忽变,琴音光昌流丽,歌声婉转低回,似暖风吹拂,艳阳高照,冰雪消融,大地春回。纪云正催动罡气驱寒,一波劲气已到极限,正想换气之时,陡闻得和煦音律,不想竟然两厢合流,带动体内阳气大盛,自己竟控制不住。花月吟低垂粉颈,轻轻吟唱,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些细碎泪珠,似万千愁绪理还乱,又似一缕情思剪难断。“得成比目何辞死,原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纪云被琴音所乘,那炽烈的内息在周身纷乱地冲突着,心内似火烧一般,脸颊绯红,心神荡漾,心中说不出的爱怜,思忖着,象她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玲珑剔透的聪明女儿流落这风尘烟花之地一定别有一番旁人不知的凄楚在心头。
“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花月吟浅浅一笑,风致无限,妙目斜昵,眼角眉梢自有一股似忧似喜的情愫。纪云心意已动,幻象立生,一个温香软玉般的女子似被抱在怀中,迷离缠绵间,那女子回头嫣然一笑,竟是花月吟,那妙目含情,红唇如珠,笑似春风,吹得万树梨花都开放了。纪云正疑惑着,怀中女子竟渐渐冰凉下去,脖颈之间突然似被利刃划破鲜血如注,染的身上白衣朵朵桃花盛开,那血不停地流着,慢慢地将整个天地都染的通红,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被这血色所充斥,那田野、那天空、那日光甚至连空气都有了血腥的味道。再向那女子脸上望去,哪里是花月吟,分明是姐姐的模样。纪云觉得一腔被柔情燃烧的热血,瞬间就结成不化的玄冰,喉头间哽咽几下,竟发不出声来。他喜惊相激,为魔音幻功所惑,越以真气抗拒却陷愈深,花月吟似非常了解横断山一脉的心法,每每于气竭之时,一击即中,将他浑身真气裹于魔音之中,以乐声制他心念。
“罗襦宝带为君解,燕赵歌舞为君开。”花月吟的声音愈加柔美,脸红的更艳,一双清似碧波的眼睛渐渐放射出彤彤火色,那目光闪动着撩人的情思,直射到纪云朦胧的眼中,搅动得他一颗炽热的心更加虚无飘渺。那琴声渐细渐微,细的如春蝉吐丝,但声音却更绮蘼、缠绵。琴声丝丝缕缕,断断续续,犹如深闺浅叹,又似怨女离魂。纪云心念被制,虽知再听下去便会心神俱迷,但那乐声实在是动人心曲,欲罢不能,不觉间倾耳细听,一幕幕缠绵云雨的景象在脑海中如波涛似翻来滚去,一股燥热从丹田被这琴声所裹胁着咆哮着冲进周身血脉,意识在一点点被蚕食。花月吟此时已不在唱了,头上白雾缭绕,脸上映出几粒汗珠。那琴韵转了几转,她只见素手慢拨,兰花舞动,那随之闪动的白纱衣下似有意,若无意地露出半截粉藕似的玉臂。纪云感觉有一种火辣辣的热从皮肤直烧到心里。从未有过的燥热,几欲将身体烧为灰烬,热的他窒息般的难受,情动喷涌难抑,心中叫苦,暗叹一声,“罢了,罢了,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