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2 / 3)
年上学的时候她经常和同桌玩一种反手拍的游戏,就是比反应速度的那种。
哼,她玩的可厉害了呢……
那只手的主人不知道温娴已醒,她的钱包里塞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近到本次列车的车票,远到四一年学校食堂的饭票都有,因此她的钱包很有份量。
因此那小偷只能整个手掌握住钱包拿出来。
温娴两秒内握住对方手腕,站起来挥着行李箱瞄准头砸过去,男人身子歪倒在外侧乘客身上,左右旅客被她一声高昂的召唤惊醒:“乘警!”
温娴喊了第二声:“乘务员!”
周围的人们纷纷从梦中惊醒,他们吧唧着干涸的口腔,投来的目光中带着好奇与热闹,等见到乘务员把钱包交换给温娴,他们才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衣兜和钱包。黑夜带来的疲惫席卷整个车厢,不多一会儿,那些警惕地按在衣兜上的手又全都松开了,均匀呼吸与鼾雷阵阵交织在一起,在这节列车内,只有温娴还清醒着。
她亲眼目睹三名乘务员扣押住那名小偷,才稍有放心,温娴无聊的继续读报,也不期望真能从报纸上读到什么消息,头条大幅文章都是关于战争进展的消息,后面夹缝有广告,还有一版是投稿的文章。
于是温娴把填字游戏给做完了。
这一路几十个小时的车程,实在没有什么让她打发时间,过去的事情她不愿回忆,因为只要想到每一个细节,她都想骂死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现在看来都是未尽全力。自己为什么要跟约格尔说那么多?自己为什么就没注意对面的子弹,?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将刀尖握在手心?
自己为什么不跳下那列通往波兰的列车?
自己为什么TMD要来柏林考试!
温娴一头撞向车窗玻璃,剩下的时间她都在重温那一个个足以令她心碎的场面,反省那些并不存在的错误,检讨自己多么愚蠢无能。
那一串法语出现在列车中,乘客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温娴坐在原位不动,直到人差不多走光了,才跟在稀疏的队尾后面出站。外面接站人群出奇的多,家属或朋友举着木牌或纸卷,几乎堵住出站口,温娴并不着急,她耐心的等待着,一步一步挪出车站。
这就是战后的法国了,没有纳粹旗帜的巴黎看上去顺眼许多。有一班电车可直达公司,正好直接过去报到,办理各种手续。
她拒绝了休息一周的提议,表示第二天就可以投入工作,那个负责人事的男人狐疑地往她手上瞟几眼,说道:“你能活着回来已经十分幸运,不需要这么拼命,或许你可以去政府申请医疗补助,许多在国外受伤的人回来,都能拿到一点钱。”
“谢谢,我想先回家。”
“可以乘地铁……”
“我知道,我只不过离开了几个月。”温娴疲倦地笑笑:“我可是在法国读的书。”
母亲不知道她具体到家时间,便成日在家等着。温娴手里的家门钥匙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了,她在敲门的时候,双腿有一丝颤抖。
巴黎的气温是她觉得最暖和最舒适的。门锁扭动,温娴惶惶不安地往后退着,她很想转身跑开,跑到人多热闹的地方,任何地方,只要不是安静温暖的家。
母亲比她离开时苍老不少,白色的发丝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二人心有灵犀地沉默着,温娴一言不发,换好衣服洗过澡,将那行李箱扔进阁楼锁起来,母亲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她浑身湿淋淋的,失去指甲的手指和身上伤口被水刺激,绵延不断的刺痛遍布全身,温娴将新买的纱布和药膏交给母亲,说道:“帮我上药呗?”
“午饭吃了吗?”
“没有。”
“早饭呢?”
“没有。”
“不吃饭怎么……”
“我没有饭可吃。”温娴说道:“我不饿。”
“你就一直在柏林呆着吗?”
“不……不是……”
“那还能去什么地方?除了柏林其他地方你也不熟。每次出门都要弄一身伤回来,一点不让我省心,你爸,加上阿甯,哪怕有一个让我放心的也行。”母亲喋喋不休地念叨:“一个都不让我省心,你爸只管邮钱,连信也不能写一封,算什么?阿甯……阿甯倒好,瞒着家里人就去参军……参军,他怎么那么能耐,之前我不敢在你面前多说,就怕你在工作的时候分心。你也是,这么大个人都不会保护好自己……”
“不用说了。”温娴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走纱布上楼:“我很累了,想睡一会儿。”
“要吃什么?睡醒了总要吃顿饭吧?”
“什么都可以。”温娴关门前多嘴问道:“阿甯的消息呢?”
“有一封信,有点消息……”母亲脸上血色褪尽:“你若想看,就在抽屉里。”
“好。”
“晚上,帮我理理书,现在老了……越来越看不清东西……”母亲提上菜篮子出门,温娴趁此时翻出一封通知单,上面冰冷刻板的打印体英文仍旧清晰,她逐字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