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筛选(3 / 4)
他四个人和我一样,兴奋得很。但有一个长得挺壮实的,讲话北方口音的,上飞机就叫晕,吐个不停。
下了飞机才知道,我们被运到了边境。但这时候兴奋劲儿还没散,因为前几年我赶赴战场,部队是用绿皮火车把我们运过来的。几年过去,凭借我在军营里的摸爬滚打,直接就绿皮换飞机了。这待遇的转换,不由让我有股自豪感。
三名绿军装的战士,在机场接走了我们。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们五个人被带到一个军招待所里过了一宿。转天,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用军吉普接走了我们。吉普车里挤得不行,并且除了那位军官,车里还多了一个人。这人一看就不是军人,他梳着一头中分,腰带里扎着一件“的确凉”衬衫,耳朵上支起一架斯斯文文的眼镜儿。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人应该是老师或者学生。后来才知道,他确实是一名学生,并且,要和我们一起出任务。
驾车的那位军官姓李,他让我们称呼李科长就行。我们在一个营区里下了车,短暂休息后,又被令着搬运物资进军卡。军卡车的厢里装好了几大捆物资后,就载着我们一起,拐进了山路里。山路很烂,那时候正是云南的雨季,雨说下就下,卡车就更不好开了。推了好几次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下午,军车才停了下来。
李科长带我们走了一段山路,最后来到一个边防哨所。边防哨所里有四名荷枪实弹的边防战士,站岗的那位早就发现了我们,打量了一阵,便朝领着我们的李科长敬了个礼。
李科长回了礼,然后对他们交代了几句什么,就让边防战士腾人手去搬卡车里的物件。环顾四周,哨所修在一个山头,四周尽是连绵不断的山体。望着这片看不到头的山脉,记忆里的画面好像重合了起来。我瞬间意识到,再往这哨所翻几个山头,肯定就是越南了。也是嘛,李科长都说了,这里确实是边防哨所。
边防战士离开之后,李科长让我们六个人列好了队。他照着手里的名单,对我们点了一次名。
“邓泓超。”五个兵点完,他又唤了一声那个扎着白衬衫的中分头。中分头就是我之前写到过的那位挂着眼镜儿的学生。
“到!”这个中分头伸着脖子,有些紧张的答了一句。他站在队列的最右,努力学起我们的样子,保持立正姿势。但是,他那姿势就像肠子给扯着了,顶脖子翘箩篼的。
“好,一人儿不漏。”李科长说话方音很重。
他折好手中的花名册子,背过双手,接着对我们说:“现在,你们都到这里呐,由我,来统一安排你们的训练。上头给我的任务是,带你六个人,在这山里头给我练上一个月。”
太阳很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干燥的热风,呼呼的在群山间刮着。六人站得笔直,等他继续说下去。
“练完了,还有更远的地方,要送你六个人去。”李科长抬起一只背着的手,往身旁的群山老林子里舞划了一下。他那眼角边上皱起的鱼尾纹,就像是老蒲扇上的纹路。而黑红黑红的皮肤,表示他受过苦劳的历练。看着李科长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不禁问了自己一句:更远的地方?
“另外呐,”李科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又拿起花名册看了一眼,“我是兄弟军区的,以前,我同你们一样,也是干的侦察科。这次,我算重操旧业,负责你们训练,也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关于你们的信息,我听说了,都是选出来的尖子兵。你们的本行肯定都比我李某人优秀,但是论资格,我肯定比你们都老。所以搞训练的这段时间,希望你六个,都按我的要求来。”
“有问题的话,现在响一声儿。”李科长说完,扫视着我们。
汗水渗满了鼻尖,我目视前方,没有答声。其他五个人和我一样,一齐沉默了十秒左右。
“很好,那全体解散,进树林找地皮,扎营!”李科长说着走了出去。
扎营的器具都搁在军车里边儿,我们离开了哨所,在哨站战士的帮助下,把营棚扎进了老林子里。
如李科长所说,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在这群山里搞了集中训练。训练内容无非也就那些,什么摸哨啊,定向越野啊,但是练得最多的,是把咱几个丢进一片陌生的林子里,再靠地图准确到达某个地点。
李科长不和我们随任务,也不讲目的,只下命令,多是说他在林子里藏了个水壶,我们再找到就算训练完成了。所以这一个多月里,我就见过他三次。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我们都在树林里摸来摸去。说起这片深山老林,还真让我们适应了好久。边境的林子里,湿热、瘴气、毒虫,都让人苦不堪言。
队伍里有个东北兵,进林子两天就染上了摆子病,送出去躺了几天才好。不过对我这个上过越南战场的老油子来说,烦人的湿热也没多大问题,没几阵就适应了。其他几个呢,也都还好。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那个扎衬衫的中分头学生,竟然也和我们一起搞训练。
最开始的时候,那哪能叫训练,分明是在折磨。那学生走不了远路,脚肿得跟锤子似的;眼镜儿没几天就走丢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