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虎咆哮 (2)(1 / 5)
一道旋风,地上那些散碎的垃圾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哗啦啦地绕着这道圆圈旋转。
“我还没有输,”他咬着牙说,“我要让你知道,天罗可不仅仅是靠刀丝杀人。”
“那好,再接接我的独门暗器。”布卡一扬手,呜呜的破空之声传来,一件银光闪闪的物件在杀手的瞳孔里越来越大,却是一块无底的锡水壶。天罗横刀一格,但这暗器速度不快,却来路怪异,啪的一声正中眉心。
杀手闷哼一声,向后倒入如海般的垃圾中,只听得咔嚓擦一阵乱响,身下也不知压碎了多少杯碟鱼骨,梳妆盒子、断齿的梳子、漏了的水斗、断了的水烟筒喧嚣而起,如同巨浪将他掩埋其下。
天罗弑拨开垃圾,摸了摸眉心,上面已经肿了起来,还印着锡壶上凸起的花纹,也不知是喜鹊登梅,还是马上封侯。
“被垃圾打败,是何滋味?”老布卡站在他眼前问。
天罗弑抬手一刀,迅若闪电,但老布卡的人影又消失了。
天罗弑腰背用力,弹身而起,回顾四下,竟然看不清老布卡的位置,只有隐隐约约的一团雾气在熔岩火焰的热气里飘来荡去。
“我身无形。”这个词闯入天罗弑的脑海,那是老师所说,影者最可怕的伎俩,他们无身无形,暗夜袭来,如风入林,唯有刀丝是隐身术的克星,但是此刻他刀丝已断,怎么才能杀中这飘忽的幽灵呢?
“我不服,我不服,”天罗弑吼叫道,“我苦耗天罗十年志,所付出的所有苦,都不曾想回头,我只想在天罗山堂那块碑上,刻上我的名字,就只这三字,再没有其他人的。我要的,从开始,就只这三字……”他边吼边旋身乱砍,双刀舞起道道旋风。四周的碎碗,破碟子,好像被风卷起的落叶,滴溜溜地顺着斜坡向下滚去。
“你入天罗山堂不是才九年么,号称什么十年?”看不见的影子在他身后冷笑,“武德十三年七月,你从天罗山堂西南小门而入,身着蓝色布袍,你跪拜磕头时,一只黑尾山鸽从你师叔的椅子背后飞出,那一天云胡不贾告诫说,要你忘记自己的过往根本,忘记那些公义法则,才能登上成功者的殿堂,你忘了还是没忘呢?”
天罗弑的双刀凝在空中,脸色变得煞白:“……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悍然山城号称飞鸟不渡城,但对影者来说,只是寻常——云胡不贾教给你的,还真是少啊……”声音骤然靠近他的耳边感叹说。
悬崖下巨大的铅轮咯咯作响,一个木头车轮顺着坡道蹦蹦跳跳地跳过铅轮的碾压,跃入熔岩井中,爆出一团明亮的火焰。在那一瞬间里,天罗弑看到了一个人形的幻影在自己左边显现。
他一个虎扑,双刀各向左右挥击,划出两道长长的弧圈,随后倏地一跃,从上而下,直上直下的一刀劈下,空气被割裂成四块,呜的一声向四边推去。这一刀叫十字斩,最是刚猛雄健,攻击范围亦是最大。
天罗弑苦练了十年,中间那白亮亮的一刀,可以将一匹奔马一斩为二。这一刀他已抱定必死之心,拼尽全力,施展出来时威力无匹,但却一刀砍在了地上,激起半尺多高一道垃圾浪潮。
他还未来得及收刀,已经感到一阵温热的呼吸贴在自己身后,接着胸口一痛,突出一根长而弯曲的骨刺来。那是从沙虫口中掉落的牙刺,长有半尺,卡在他的胸口隔膜中,让他胸间剧痛,吸不上气,吐不出声。
“这是影者杀人的手法,与你天罗相比如何?”一只手在他肩上一推,天罗弑向前倒入熔岩海中,他的身体在红色的海洋上只显露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剪影,随后化作熔岩表面留下的一点儿亮迹。
布卡对天罗弑留下来的残迹看都不看一眼,扔了手里的断牙刺,又回到早前的入定状态。
另一条黑影蹦跳着从岩壁间飞跳而来,轻飘飘地飞落在布卡身边,身形婀娜,却是云若兮。
布卡头都不抬,道:“你来迟了。”口气中颇多严厉之意。
“真的要这么做吗?”
“莫非你还有疑问?”
云若兮犹豫了一会儿,直视老河络,她的眼睛平静高雅:“来火环城之前,我以为这里不过是座黑暗压抑的地下城市,河络是些只会低头挖矿,面目丑陋的小矮子。但我没想到他们的生活很完整,看待事物简单又淳朴,他们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美,我不忍心摧毁这些美。”
老河络布卡的眼睛里只有锐利和冷淡:“你舍不得?”
云若兮不语。
“你是谁?”布卡问。
“影者若兮。”
“撒谎。”布卡用粗糙的右手,抓住了云若兮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他那灰色的眼睛又深邃又寒冷,让云若兮打了个冷战。
老河络轻蔑地说:“我一贯不喜欢羽人。你们很难成为合格的影者,羽人行走在云端,仿佛死亡与己无关——你们太骄傲,而影者需要的是谦卑。”
“我能做到。”云若兮低下头说。
“你做不到,”布卡针针见血地说,“你的内心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