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四日,下午一点十分,“林间仙居”。(3 / 4)
你的‘话语权’挺不错啊。”
“哦?”少校微微一笑:“你对枪也有研究?”
“略懂,”林飞羽点点头:“这把左轮保养得很仔细,是什么人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差不多,它确实意义非凡。”纳达撇了撇嘴:“嗯……那大概是1994年的事了吧?大屠杀发生的时候,我刚好随队驻扎在基加利城郊区,那可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你应该听说过的吧?卢旺达大屠杀?”
“嗯,据说死了100万人。”
“那本可以避免,但西方列强的不干预导致了屠杀得以顺利进行,”纳达叹了口气:“比利时人,英国人,还有法国人……他们只是旁观着,欷歔着,然后像胆小鬼一样灰溜溜地携家带口,逃离那个人间地狱。”
“你当时在场?”
“是啊……很不幸,我也是旁观者中的一员,”纳达把身子向后靠,倚在椅子背上,“我们当时驻扎在一个学校旁边,那里聚集了很多难民。当地的图西族传言说躲在机关大楼之类的地方会更加安全——那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胡图族民兵通过这个谣言把要杀的人集中起来,然后像围猎兔子一样,把他们从‘洞里’拉出来逐个杀害……有的是用枪,但大部分则是用刀剑棍棒之类的野蛮兵器。”
林飞羽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这和你的柯尔特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驻地旁边的那所教会学校里大约躲了200个难民,大部分是当地的女学生,有反抗能力的恐怕还凑不出一打儿。但只是依靠几个英勇青年的努力,他们把胡图族暴民堵在了门外——整整24个小时,那些赤手空拳的疯子都在一边高声叫骂一边寻找进入学校的机会,他们喊着‘我们会杀掉你们这群猪猡!’‘我们要活剥你们的皮!’‘我们要轮奸你们直到死!’……诸如此类,一点也不嫌累。”
“他们还懂点心理战。”
“不,其实害怕的恰恰是这些暴民自己。想猜猜看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柯尔特357?”
“一把崭新的柯尔特357!”少校突然提高了嗓门:“做工精良,保养细腻,被一个男孩握在手里,我猜一定是从哪个有钱人家那里偷来的,或者抢来的,无所谓了。胡图族暴民看到有一个人被枪击中,就吓得四散而逃,过了好半天才重新聚拢起来……哼,一群乌合之众,”纳达不屑地道:“在缺乏誓死抵抗的勇气面前,他们畏缩了,甚至不会去思考‘对方有几颗子弹’这种问题。”
“那枪又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一个小小的意外——那天午夜,几个难民抛弃了其他人,翻墙突围,结果被数百名暴徒堵截追杀。不到20分钟后,这把柯尔特357出现在了一个肥佬的手里,他带人推开了学校的大门,一个牧师出来劝阻,还没开口就被射杀了。”
“你看得还挺仔细啊。”
“我当时是那里的最高指挥官,没有人比我更担心局面的恶化。无论国家的态度如何,战士们都不愿意在自己面前看到一场屠杀。于是我违抗了不干涉的命令,带着一个班占领了学校,并赶走了胡图族。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死了15人,还有近百位少女遭人强暴……那真是触目惊心的场面,如果你没有亲眼所见,绝对无法想象。”
林飞羽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作为战利品,我得到了这把左轮,我并没有将它上缴,而是偷偷地藏了起来。”纳达顿了顿:“它象征了尊严与勇气,以及我对‘什么是正义’的一点……小小思索。”
“最后那些难民怎么样了?被你们救下来了吗?”
“怎么可能?”纳达苦笑着道:“我们第二天就奉命离开基加利城区,到基伏湖保护法军的野战医院,至于那些女学生……毫无疑问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只能祈祷她们在死前没有受太多折磨而已。”
“……真是令人反感的故事。”林飞羽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它还是真的。”
“自那以后,我就确信了一个真理……”纳达看着手中的左轮,然后探过身子对林飞羽小声道:“永远当那个拿枪的人,否则就不要试图反抗。”
“唔,我很高兴你觉悟这么高。”林飞羽打了个响指:“那我就不客气了,开门见山地说吧,少校,究竟是谁雇佣了你?”
纳达微微张着嘴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啊?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所说的话?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个如果不给点“颜色”看看,就会一直装傻充愣的“贱骨头”?
“我欣赏你的幽默感,”纳达用力拍了一下桌面,突然凶相毕露,“但你找错时机和地点了!林先生,如果你不喜欢目前的这种谈话方式,我们大可以换一种……更加激情的!”
林飞羽起先是愣了几秒钟——很难说是不是装出来的,继而又恢复了泰然自若的神情:
“‘永远做那个拿着枪的人,否则就不要试图反抗’,这是少校您刚才的原话,对吧?”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