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之后,战争爆发。(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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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爷爷是战争初年出生的,”洛盈讲到这里,忽然停下,有点黯然地说,“但以前我不知道爷爷就是战争的起因。”
“事情有点儿奇怪啊。”安卡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你曾祖父要去杀死一个电脑公司的总裁?”
“我阅读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就仔细查了查这部分。情况有一点复杂,不是很直观。主要的问题是商业争端。当时正赶上‘带你回家’公司飞船导航软件换代升级,一切活动都处于停滞当中,原因是救援船的操作系统都由UPC公司开发提供,援救公司嫌升级费用高昂就私自破解,结果电脑公司启动预设木马,将其系统彻底停掉,索要极高罚金。
“出事的那天,救援公司曾经给UPC打过电话,通报了紧急状况,要求一次临时系统授权,UPC拒绝了,怕临时授权变成再度破解。我曾祖父曾亲自打电话到电脑公司,希望从中调停,但电话始终没有交到任何负责人手中。起初曾祖父以为这是接线员不负责任,并未将怀疑的矛头指向UPC高层,然而当他怀着满腔报仇的愤怒殴打救援公司执行官的时候,那人却告诉他,实际上UPC总裁早已听见他的电话,而正是他本人下令不予授权。这其中的道理不难想象,曾祖父当年属于‘沙里淘金’芯片制造公司采矿冶炼部,而‘沙里淘金’是UPC最大的竞争对手,两家公司作为供货商正在争夺一笔订单,而曾祖父正是去安其拉峭壁背后考查新建矿场的地理可能性。这其中的商业利益和私人情绪的细节恐怕没有人完全见证,但曾祖父听人说,利德总裁当时说了句‘生小孩算什么,这可是三千亿欧元的大事’,于是彻底被激怒了,立即改变计划,去了UPC。”
“情况听起来很复杂。”安卡沉默了一会儿说。二人之间空气有些凝重。
“是很复杂。”洛盈点头,她几乎将所有看到的内容背诵在心里,从小到大,她从没有为背诵什么东西花这么多气力,“但更复杂的在后面。当曾祖父杀人之后,逃亡了一周就被人抓住,而被捕一周之后又被人从关押的山洞里救走,推举为联军首领。”
“什么联军?”
“就是后来与地球战斗的反叛军。”
“那是些什么人?”
“都是普通人。有各个基地的飞行员、工程师、科学家,什么人都有。”
安卡没有说话,默默地思量着。
“关于这部分争论很多很多,我没有办法全看完全记住。战争的理由说什么的都有,在爷爷和曾祖父的生平之下列了很多页。”
安卡点了点头,说:“看上去,这不是偶然的爆发。你爷爷的事件可能是偶然的,但反叛军肯定不是。我觉得他们是早就等待这么一个事件了。”
“我也这么想过。”洛盈说,“可是我并没有完全想明白,这样一个偶然事件和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之间的结合点到底在什么位置呢?”
“似乎……”安卡沉吟了一下,“有两个地方很重要。一个是两个电脑公司的斗争,一个是之前的版权争端。从后来的数据库角度,我觉得后者更像是理由。当然也可能两条都是。”
“大概是吧。可是你觉得这样两条理由就够开战吗?我一直不明白,这些版权商业之类的事情值得引起一场战争吗?这可是战争,不是别的事情啊。”
“这就是大事了,我们挺难判断的。”
洛盈的情绪突然有一些波动,她用了很大努力让自己的记述不太情绪化,尽可能客观叙述所读事实,可是说到这里,她还是突然涌起些许忧伤。“其实我不想这样追问,曾祖母的死亡我难过得很,我也很想像其他人那样只想着家与亲人,可是我没办法,我不得不问。如果不问这些大问题,我就不知道曾祖父的行为是不是对的。他为什么要带着大家走到这个新世界,这样的反叛到底对还是不对。”
安卡默默伸出手,揽住她的脖子,揉了揉她的长发,温和地说:“别想太多了。问题不是哪个世界,而是无论如何不应该把两个活人留在风沙里。你曾祖父只是做了他想做的,后来发生的战争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安卡吻了吻洛盈的额头,洛盈看着他湖水般的眼睛,一瞬间泪水涌了出来。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任内心情绪起伏。她仿佛能看到那座峭壁,顶天立地,赤红色外表粗糙,迎风兀立,大风中卷起的尘沙像一层剥落至粉碎的面具,呼啸着扬起至半空,遮天蔽日,去除一切矜持顾忌的收敛,带着赤裸裸的凶猛的欲望袭击天地间的一切渺小的生灵。碎片像疯狂的军队只剩集体的灵魂,风沙旋转环绕包裹着废弃的旧船。船里坐着还不知道命运的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像他俩现在这样相互依偎,靠体温彼此取暖,仍相信虚假的希望,忍受寒冷饥饿与临产的剧痛,依赖对新生儿的甜蜜盼望和救援来临的温暖期冀支撑彼此,相互说一切都会好,掩饰内心焦虑,对仅有的食物和水互相推托,构筑得救之后的梦想,对未来的天翻地覆尚一无所知。那是两个人最后的依偎。
洛盈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安静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