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玻璃杯举过头顶,像海潮般一涨一落。 (3)(9 / 12)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说不好,只是一种印象。”安卡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讲话不多,我们平时也不太能见到他。”
洛盈点点头,又问:“飞行系统平时可以调兵是吗?”
“是,可以。”
“为什么呢?按理说,飞行系统不是只能决定运输和巡航吗?”
“按理说是的。可是飞行系统的设置从始至终都是军事化的,随时可以调动。”安卡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我们从山谷飞出时看到的基地吗?”
洛盈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说最后我们飞在空中看到的那个?离安其拉峭壁不远的那个?”
“对。”安卡点点头,“我回来以后才知道,那里是一个秘密军事研究中心。”
“军事?”
“是。下属于飞行系统。”安卡说,“据说当初是胡安总长亲自设立的。”
“是吗?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洛盈很诧异,“难道爷爷也同意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洛盈沉默了一会儿,近来进入心里的信息越来越多了,都是从前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它们,只觉得她的世界远比她能看清的复杂。安卡也若有所思,手中的事情暂时停下了,眼睛微微眯着,无焦点地看着地面,胳膊搭在蹲着的那条腿上,像是在琢磨什么问题。
“这周日,你来吗?”洛盈轻轻地问。
“周日?”安卡看看她,“周日做什么?”
“就是我们的游行集会啊。”
“干吗的游行集会?”
“纤妮娅发起的,号召房屋和身份流动起来的游行。群发的邮件不是一直在讨论吗?你没收到吗?”
“哦,”安卡有点无所谓地说,“收到了。但没怎么注意。”
“那你去吗?”
“我不知道,看情况吧。”
安卡显得很淡漠,有点心不在焉,修长的手指又开始忙碌。洛盈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离自己远了。她今天来找他,其实是想说说心里不安而纷乱的感觉,寻求一些温暖慰藉,而不仅仅是谈论一些他们本身并不能很好理解的大事情。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安卡就坐在她对面,但她没办法让自己的惶惑传递出来。她回想山洞里那个寒冷却温暖的夜晚,觉得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他们回来之后一个月隔离,之后又都在忙,匆匆见了也没几句话。洛盈忽然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特殊,曾经若有若无的温情更像是临时的一阵情绪起伏。她想起纤妮娅的话,想起纤妮娅对一切长久感情的悲观态度。
“你关心我做的事情吗?”她一阵冲动,突兀地问。
安卡抬起头,有点迷惑:“什么事?周日的事吗?”
“不是。我不关心周日的事。”
“那是什么事?”
“不是任何一件具体的事,而是问你关心不关心。对我。”
安卡看着她,眼神似乎悲伤了一下,又忽然变得遥远:“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洛盈哽住了,安卡的淡然让她刺痛起来。她有点伤心地说:“我想让你说什么呢?我能让你说什么呢?”
安卡没有回答。
洛盈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相信永远的感情吗?”
“不信。”安卡说,“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
洛盈什么都没有再说。她站起身来说要回去了。安卡点点头,让她小心,说自己还得值班,不能送她了。她其实希望他说些什么或者留她再坐一会儿,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于是她默默地离开了,径直走出大厅,一路没有回头。
吉儿
路迪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吉儿这一天心情很复杂。路迪的举动很怪,她偷偷思量,像一种暗示,也像一种表白,但有些地方觉得又不像。这世上再没有更复杂的状况了吧,她想。她很想相信她的直觉,但又怕是自己太感性,太小题大做。
一般人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个悲观的人。她自言自语。明明期待幸福,但幸福离得稍微近些,就不敢相信了。
她重新在头脑中理清思绪。
事情发生得一点征兆都没有。路迪就那样走过来,请她第二天跟他去参观实验室,吉儿只觉得满心惊惶。他是当着大家的面来和她说的,就像书里写的一样。她和伙伴们坐在花坛边,他和朋友们从一辆隧道车里出来,看到她,走过来,和她的朋友小声打了招呼,走到她身边,问她愿不愿意第二天一起去新水利方案的工作间。他笑容明朗,态度彬彬有礼,语气又不容置疑,她好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吉儿不知道当时自己有没有脸红,现在只觉得两颊微微发烫。尽管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她还是用手捂着脸,轻轻咬住嘴唇,不让笑意蔓延。
……既然是邀请,就算不当成表白,也至少表示一种好感吧。至于为什么不去音乐厅,却去实验室,那也许是要我了解他的工作呢……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