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赘 (2)(2 / 5)
”药师刘喜财简直不敢相信,说这话的就是刚才那个激昂陈词满腔痴情的曾子航。
“你别那么瞪着我,我说过有些事你不懂,你还不服气,看,这不就来了。老弟啊,人活在世上,谁有谁的活法,谁有谁的乐子。要说我曾子航没乐子,那是屁话。哪个人没乐子?我曾子航这辈子,啥都不稀奇,就是稀奇女人!水家这三丫头,有个性,我喜欢,你做做工作吧。”
“你——?”
“怎么,说我伪君子是不,说我禽兽不如是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有你的药,我呢,我啥也没有。要是连个女人都不让我得,我活着,还有啥劲!”药师刘喜财困住了,茫住了,拳头,握得紧紧的,随时都有可能砸曾子航脸上。曾子航笑笑,这一次他笑得坦然,他用诡谲的眼神瞅了瞅刘喜财,忽然用一种荒诞的口气说:“还记得当年让你的草药害死的名媛苏婉玲么,哈哈,都说她是跟着师座到处跑,哪里知道,她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女人!”
“啥子?!”这一次,药师刘喜财就不只是惊了。
很久很久,时间仿佛在凝固中重新走动起来,药师刘喜财缓缓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带她走。”
“为啥?!”
“她已有主了。”
“笑话!”
“我没骗你,而且这个人,你绝不能欺负。”
“谁?”
“我的义子。”
“义子?”
“拾粮。”
“啥——?”
水英英也不摇头也不点头,药师刘喜财比前比后跟她说了一大堆,她就听到几个字,要她嫁给拾粮。
拾粮。
老天爷这个玩笑真是开得大,她水家三小姐要嫁给一个下人,还是西沟来路家的拾粮。嗬嗬,嗬,水英英想哭,却哭不出来。泪,早流干了,流尽了。
她抬起头,茫然地盯住刘喜财,盯了半天,苦苦地闭上了眼。
药师刘喜财无言地走了出来。
等在另间屋里的水二爷早已耐不住:“咋个下了,她咋说?”
药师刘喜财没说话,很是沉重地蹲下了。水二爷忽然僵住脸:“咋个,她不从?”
水二爷主意已定,药师刘喜财刚把想法说出来,他便马上点头答应。水二爷自然有水二爷的想法,且不说水家如今正在灾难中,单就药师刘喜财说出的拾粮,他就兴奋得不得了。天呀,拾粮,拾粮,水二爷连叫几遍,就把一肚子的苦水叫跑了。拾粮是谁?他早已不是当初老五糊领来的那个见了他双腿打战的西沟讨吃,他也早已不是睡在草棚里替他喂马的水家长工,他是药师啊。某一天起,青石岭大财主水二爷便认定,西沟来路家这个老实巴交的苦命孩子,将来定是赫赫有名的大药师。这是天意,谁也改变不了的。站在狼老鸦台那块肥沃的地边,水二爷的内心曾一次次被这个想法鼓荡,那时候他就想,要是把拾粮招进门,那该是件多么美妙多么惬意的事啊。
没想,一场大灾难,竟把这个幻想变成了真!
“抓紧办!”这是他扔给药师刘喜财的一句话。好像办得慢一点,拾粮那边就要反悔似的。
哪知,他女儿却又犯起了犹豫。水二爷猛就叫喊开了:“这都啥时候了,她还挑,有她挑的工夫么?没喂到狼嘴里就是天大的万幸,她,她还想嫁到皇宫里啊……”蹲着嚷不过瘾,他站了起来,声音扯得更高:“不行,我得跟她把话说明,不知好歹的东西,跳过肉夹子,想吃冷豆腐啊!”
药师刘喜财一把拉住水二爷,哽着嗓子说:“给娃,留点时间,甭逼她。”又过了两天,水二爷再去看女儿时,水英英就点了头。水二爷刚要高兴,水英英突然拿过一把剪刀,嚓嚓几下,就把自个一头漂亮的长发剪了下来。尔后,她冲自己的老子说:“你欠来路家的,我替你还了。这把头发你留着,将来哪一天我要是走了,你也好有个念想。”
水二爷起先没明白,等明白过来,一双昏溃的老眼里,就不只是泪了。
日子最终定在了腊月初九,这次没找蛮婆子,水二爷自己定的。专员曾子航要说也是个讲义气的人,既然不能跟药师刘喜财的义子抢,那就莫不如再次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他们算了。临走时他冲冯传五说:“这两个的婚事是我做的媒,你要敢弄出点岔儿,看我咋收拾你。”冯传五哪还敢,真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他的局长差点让撤了。
日子刚定下,拾粮便回到了西沟,这次不是他娶人家,是水家娶他,倒插门,当养老女婿。
养老女婿,他拾粮要给水家做养老女婿!
来路喜的,抓了家里惟一的老母鸡,要宰。“喜事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拾粮闷闷的,脸上没一点表情。从喜财叔跟水二爷找他摊牌的那一刻,他就成了这样子。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悲。好像,这事跟他无关。来路显然是被这天大的喜悦弄惊了,抱着鸡,喜得不知咋个下手。过了半天,他道:“娃,爹给你杀鸡儿,爹给你杀鸡儿呀——”
等把鸡儿杀了,炒了,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