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2 / 3)
否则薛平贵心头沉重不好驾驶。是的,有时消失是最好的爱。我知道浩瀚是纤纤清泉汇聚而成,天的苍茫是我们每人一口一口气儿聚合而成,所以我要做一滴增海的雨做一粒添山的尘。但还是想凭天边的白云向你遥遥致心。
拽了半篮子兔兔花。我爱极了兔兔花,紫紫的像桐花开在春初季节,我都怀疑我是兔兔花托生的。绒绒的花瓣高高竖起成花墙,如花之庙把花心藏起。即便长成一片也是谁不看谁,而它们自信自强也令人起敬。为什么叫兔兔花,是花瓣像兔耳朵?想是不是兔子太慌张了太心急了拜这种来仔细看看这个世界?或是兔子太灵动了太多情了老天爷惩罚它变成春寒枯草中的一株寂寞花?
兰花栽在了元天亮的祖坟
清明节在坟地上栽花植树,或在花上树上挂着剪出的白纸带儿,这如同大年三十晚上在门楼上点灯笼一样,彰显着这户人家还旺着,并没死绝。正清明的这个早晨,镇街四周的山坡上,这儿那儿就响起了鞭炮,已经有着许多人,都举着扎了白纸带儿的竹竿,挑着担子,担子里是凉面条,凉面条上浇了香油,还要放一棵洗干净的带红根的菠菜。坟墓分散在各处,每个坟墓前竖着一面碑子。祭坟人永远都能寻到属于自家的那面碑子,跪下来,供献,焚香,分挂纸带儿。这种祭奠是没有悲伤的,所以不哭,孩子们自然也带了他们的风筝在坟前放起来。麦苗刚刚起身,踩着了也不妨碍,但做娘做婆的却尖声在喊:让露水湿裤腿呀?!
露水打湿着裤腿有什么不好呢?湿软的地里土即便沾在鞋上一个大坨,一边走着一边踢着也是蛮有意思的么。带灯和竹子不可能擀了凉面条带上,她们提了四窝兰花,又在镇街买了鞭炮。买鞭炮的时候,竹子原本要买一挂百十头的小鞭炮,有个响声就是了,带灯却买了八百头的一大盘。买时还问店主:这鞭炮没受潮吧?店主说:没。带灯又问:怎么证明没受潮呢?店主说:你点着一试就证明了。带灯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得可笑,连竹子也说:姐也有幼稚的时候!带灯就脸脖赤红,不好了意思。竹子说:带上相机,照下照片了让领导寄给元天亮。带灯说:用心祭了,元天亮就会有感觉。竹子说:你今日是咋了,这可能吗?带灯说:你骂那个疯子吧,疯子肯定要打喷嚏的。
山坡下的路上是走着那个疯子。疯子他没有祭坟,拿了个桃木条儿前后左右地抽打,一会儿扑起来一会儿又倒下去,似乎和什么打架。竹子就说:如果有鬼,今日满坡上都是鬼,这疯子打得过来吗?话刚毕,疯子阿嚏阿嚏连打了三个喷嚏,带灯和竹子就都笑了。
栽好了兰花,竹子放鞭炮,带灯说我到樱林里躺会儿,就走进坟后那一片樱树林子里去。带灯喜欢在山坡上睡觉,影响到竹子也喜欢在山坡上睡觉,为这事,镇政府大院的人都笑话综治办的都是树呀草呀转进的。竹子也常想,如果带灯是山上的树呀草呀,那她是树和草之间跑动的什么小兽。现在她没有也到樱树林子里去,鞭炮特别响,她感觉自己是一枚小炮仗蹿上空中,粉身碎骨地快乐了。
太阳在天上狠劲照射到樱树林子里,如雨滴入大海,带灯像坐在水中一样清凉着。从缝隙看到太阳被气晕的样子,感到好笑,喜鹊也落在地上鸡似的闲走闲啄,随时在矮枝上跳跃。带灯和它们都吃着樱花瓣互不干涉,就想她也是棵樱树吗,变异的樱树。曾经在红堡子村看到毛竹变异的品种,叫做龟竹的,竹杆上歪歪斜斜的嘴节,有的还凸鼓着。她觉得毛竹是大地灵气的外蹿,而樱花是人把自己意念刻意强行地嫁接于树,树只给人芳艳几天然后久久地沉默。那么,天然的樱树应是骨香自放,满身的疤的眉眼是自己想要看的一个方向,而花只是樱的脂粉吧。带灯又在胡思乱想,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嘎嘎嘎地笑了。
这笑和着鞭炮声,竹子并没有听到。
元黑眼和马连翘
从北坡塬刚回到镇街东头,碰着了马连翘,马连翘笑嘻嘻地给带灯打招呼。数年前,马连翘的儿子和人打架,打断了对方腿,经过处理,白仁宝和带灯强行去罚缴了一万元,马连翘从此记恨带灯,见了面待理不理的。突然笑嘻嘻地招呼带灯,带灯有些不习惯,以为这女人笑话她头发凌乱了,沾了花瓣草屑了,或是鞋上沾了泥。她拢了拢头发,跺了一下脚,说:没事吧?
马连翘说:我又不上访,又不要你的低保,我能有啥事?
带灯不高兴了,脸就沉下来,说:哦,还是不让你公公见婆婆?
马连翘是妯娌俩,对公公婆婆都不孝顺,两家先还是一家管待一个老人,后因矛盾激化,互不往来,两个老人也不得见面。带灯偏要哪壶不开揭哪壶,戳马连翘的心窝子。
马连翘说:不是我不让公公见婆婆,是老二家不让婆婆见公公。其实有啥见的!带灯说:你婆婆可是来镇政府哭过几次了,说她有老汉却受活寡。马连翘说:她受活寡?八十多岁人了见着了还能干那事?!带灯说:这是你晚辈说的话?马连翘说:这话咋啦?我当儿媳几十年了,我不如你会说话?带灯说:马连翘,我可告诉你,你孝敬了你父母,不是别人的父母,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