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后记(1 / 4)
2011年1月19日出院前夕
我俩还互相骗对方,出院后一切当然就会好多了。
2011年1月22日事隔三个月
看护帮她洗澡时,她不敢碰自己,只敢帮忙拿肥皂,看护夸她是“聪慧小帮手”。
2011年1月31日和解
我和一位前辈原计划过年时分头赴大陆争取更佳条件,但大家认为就到此为止和解吧,所以取消了大陆之行。对方支付了一笔钱,双方达成了和解。
2011年2月4日接受自己
她敢自己洗澡了,她敢碰触自己的全身,或许代表她可以接受自己了。
2011年2月10日蜘蛛人
为了压住她下巴的疤,她是有压力面罩的,只是因为戴着很不舒服,所以她不喜欢戴。但是我个人认为,她戴着这个面罩有点像蜘蛛侠,很可爱很富喜感,或许她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会PO给大家看。
2011年2月22日事隔四个月
我很清楚,没有人会碰触我最关心的议题。
2011年3月5日没有开心的理由
她昨天要我陪她看部电影,我当下迟疑了一秒,她马上谈条件:“如果你陪我去我就不哭了。”我一口答应。今天看完后一进家她就哭了,我说:“你这反应也太现实了吧?”她说:“我说到做到啦,我本来是个很容易开心的人,可是现在我没有可以开心的理由啊!”好像也没错,但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选择开心吧。
2011年3月21日事隔五个月
她希望一天当十天过,她希望瞬间变老,她希望瞬间度过痛紧痒。每晚奇痒失眠,除了助眠药,她开始听诗歌让自己平静,看书让自己疲劳,希望能累到不行而睡着。
2011年3月23日滑倒
她走路摇摇晃晃,像婴儿又像企鹅。晚上本来笑眯眯的,一转头却不小心滑倒,膝盖无法弯曲就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我听到惨叫冲过去已来不及扶。她大哭:“没摔伤,但好久啊!太久了……”我又词穷了,15分钟后她破涕为笑:“也不能一直哭!”
2011年3月30日Hebe生日
大家玩“每个人直视Hebe唱生日快乐歌”的游戏,她唱到第二句就喷泪了。Ella整场奋力搞笑,Hebe许愿把所有生日愿望都给了她时,一切的欢乐好像都瞬间变成假的,都似乎是撑出来的,然后,三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2011年4月1日原定的婚期
她撑了一天,终于在晚上10点大崩溃,我早有心理准备,因为今天是原定的结婚日子。她回忆当初决定婚期的聚会,回忆笑闹地试拍婚纱照,一切已完全走样,这是无法安慰的悲伤,我只能在旁边静静看着,让她发泄完。
2011年4月7日她心态转变
我发现她慢慢地不大在乎她脸上的疤,因为她敢把她的照片放上网络,她已经是这样了,她要慢慢接受;她也不大在乎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因为她关在室内太久了,想出门,就算出门被人瞧见也无所谓。
2011年4月19日“花博大使”逛花博
她1月10日许的心愿成真,“花博亲善大使”真的趁着花博闭幕前逛花博了,郝先生实现承诺,百忙之中抽空到花博跟她打招呼。虽然,她是坐着轮椅逛花博的,没有蹦蹦跳跳地去,也不能当场跳花博舞,但是,她全程像个兴奋的小孩,花博对她而言处处都是惊奇。
2011年4月22日事隔半年
陈导找我了,我跟他碰面,我提出他可用做公益、义工等方式积极做点事,他选择复健金方式为她尽力,家属同意,而我呢?他已经做了点事,我还能说什么?我肯定他做了点事。大家认为金额不公布较妥,金额不高,不过那是他的心意;宽厚的任家不愿为难他,不讨价还价,接受他的提议。我也认同,她这么严重的伤疤,善后无法以金钱衡量,且数字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她尽了份心力。道歉已无多大意义,真相我已尽量交代,终于善后了。
情感上,我很难描述自己的感觉,我不特别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我甚至不知道应该高兴或不高兴,有点忐忑,有点复杂,有点担心“原谅好难”。然而,理智上,我知道我不是重要人物,影响力不够,能力也有限,在宽厚框架内,我尽力了。我将信守承诺、调适自己原谅他。
事发已整整半年,我喊了两个月,我承认原谅还是很难,尤其疤和痒老是阴魂不散地提醒她、提醒我。我心里清楚,原谅是我唯一的路,是终究必修的学分,现在,时候到了,我得原谅,我得放手。
2011年4月30日本书初稿完成
我快习惯看她每天吃力地走路、不由自主地拍腿抓腿、无预警地抽痛,听她每天复健的哀号、每晚的哭泣。我也快习惯她会永无止境的痒,她有依然乱窜却压不住的疤。其实我好像都已习惯了,只是老是不愿意接受我习惯了。她比我痛苦,但比我坚强乐观,比我更能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