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6 / 7)
牛做马吧!”
第二天,张大户家忙忙碌碌,门口张灯结彩,娶亲的鼓乐声响彻庭院。鲜儿对镜理妆,哭成了个泪人儿。刘妈走进屋说:“鲜儿,别哭了,怎么不是嫁人?开脸吧。”鲜儿凄然道:“刘妈,开脸就免了吧。”刘妈说:“太太说了,一定要开脸,这是规矩。”
刘妈给鲜儿开脸,说:“鲜儿,不,该改口了,以后得管你叫少奶奶了。少奶奶,少爷还小,精神头也不济,你多包涵点,只要哄着他高兴就行。好了,脸开好了,戴上绒花。”
鲜儿头戴绒花,俊美无比。刘妈叹口气说:“唉,多俊的闺女啊,可惜少爷没福消受。”说着又给鲜儿穿凤衣,戴凤冠,蒙盖头,不断地叹息说:“唉,也没娘家人送送你,我权当是你的娘家人吧。好了,去吧。”鲜儿起身,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昏迷的传文。从厢房到堂屋的路是那么漫长……
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照。张大户夫妻坐在八仙桌两侧,亲朋好友挤了一屋。司仪说:“新郎新娘诣花堂。”粮扮鬼脸儿,耍猴相,牵着红绸引出鲜儿。有人捂着嘴乐。司仪说:“鸣奏喜乐,放鞭炮。”院里鞭炮轰鸣,喜乐高奏。
司仪说:“新郎新娘向神位祖宗牌位进香烛。”两人进了香烛。司仪说:“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新人跪拜神位祖宗,起身。司仪说:“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粮不耐烦了说:“不好玩,一点儿不好玩,鲜儿,咱俩出去玩打老爷吧。”刘妈忙说:“少爷,使不得,该跨火盆了,一会儿就得。”
司仪高念喜歌:
新娘迈步跨火盆,
烧尽晦气净玉身。
莲步轻挪进洞房,
琴瑟和谐五月春。
蟾宫来了折桂客,
怀春嫦娥笑吟吟。
公子今日小登科,
一对玉人享天伦。
夫唱妇随好姻缘,
早得麒麟是男孙……
鲜儿踉跄着跨了火盆。粮哈哈大笑说:“笨蛋!看我的。”他扔了红绸布,在火盆上跨来跨去,像只活猴子。刘妈大惊说:“小少爷,使不得呀!”
婚后三天,传文终于从昏睡中醒来,环顾四下,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倚在窗台上,朝外看去。一缕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院里鲜儿和粮正在嬉闹。张大户抱着水烟袋,坐在回廊下美美地吸着。
鲜儿说:“粮,你输了,该罚了。”鲜儿抓着粮的手打一下说:“鼻子!”粮的手却指向眼睛。鲜儿和粮笑得喘不过气来。张大户也笑了,说:“鲜儿,就这么玩,好好陪你男人玩,你男人从来没这么高兴过呢。”
刘妈从屋里走到院里,低声地说:“老爷,饭好了。”张大户吆喝说:“鲜儿、粮,不玩了,吃饭去。”粮意犹未尽:“爹,再玩会儿。”刘妈过来,低眉顺眼地对鲜儿说:“少奶奶,饭凉了,赶快吃吧,都等着你呢。”鲜儿拉着粮的手跑回屋子。
传文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回忆着,但怎么也想不明白。刘妈提着一壶开水进来。传文说:“大婶儿,俺这是在哪儿?”刘妈惊喜地说:“谢天谢地,可醒了,你昏死好几天了,是你妹子救了你。”传文孱弱地说:“大婶儿,麻烦你把俺妹叫来,俺有话问他。”刘妈说:“好,你先等着。”
不一会儿,鲜儿气喘吁吁地进了屋,喊一声“传文哥”泪流满面。传文问:“鲜儿,咱这是在哪儿?怎么回事?你快告诉俺。”
鲜儿哽咽着把传文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传文说:“你说的都是真的?”鲜儿含泪点头。传文气得浑身哆嗦着说:“鲜儿,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贪恋富贵,没情没义,你,你……”
鲜儿哭着说:“传文哥,你听俺说,俺是实在没法子了,俺不能让你死呀,为了让你活命,俺什么都能舍呀!”传文说:“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咱俩走吧,要么继续往前走,去关东,要么咱往回走,回山东,俺不能瞪眼看着让你做人家的媳妇!”
鲜儿说:“哥,你听俺说,你的身子骨还不行,你再养养病,养好了病你自己走吧,俺这辈子就这样了,再也没脸和你做夫妻了,虽说俺现在还是干净身子,可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收不回去了。戏文上唱的,朱买臣怎么马前泼的水,你都忘了?”传文说:“鲜儿,你都是为了俺,俺不嫌弃你。”鲜儿说:“你不嫌,你爹娘知道了能不嫌吗?”传文说:“他们也不能嫌弃,是你救了俺一条命啊!”
鲜儿哭着说:“哥,你走吧,一个人干干净净地朝前走吧,别管俺了,权当俺死了。”说罢掩面而去。
鲜儿回到屋里,粮还在酣睡。鲜儿摇晃着粮说:“粮,起来吧,中午别贪睡。”粮说:“就不起来,看你能怎么样!”鲜儿生了气说:“俺叫你不起来!”一把掀起了被窝。粮耍起了大丈夫脾气说:“我叫你掀被窝!”一脚蹬倒了鲜儿。鲜儿忍无可忍,把粮翻过身来打屁股,好一顿收拾。粮惨叫着,光着身子跑出去,喊道:“不好了,鲜儿打她男人了,造反了,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