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部分(3 / 4)
。我并非要为自己辩驳开脱,只是……只是想你信我而已。但兴许,如今已成奢望……”
长久的沉默,压抑的空气,还有他渐渐急促的呼吸。
心脏仿佛被人握在手中,一收一放,一伸一缩,将她最后一点坚强消磨殆尽。她已支撑不起这样宿敌般的对峙,余下的唯有逃脱,她是如此胆小畏缩的女人,除了逃避,什么都不会。
“那么……我回燕京了。”
“今后你准备如何?皇兄大怒,必然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袭远早已为我指路。来不急的时候,可饮鸩自裁,干净利落。”
他微微一颤,被她平静的话语惊住,“你呢?又要听从他的安排?”
“还有更好的路可走么?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孽,活该要承受这样的结局,即使是你,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又能如何?他又能做什么?违抗皇命?背弃大金国,背弃女真,背弃宏远的报复,背弃为人臣为人将的职责,背弃长久以来的信念?
许久,他才察觉到身旁早已空无一物。
相忘
“走吧……”
秋初,凉风习习。
树叶染上枯槁的颜色,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已结出一层厚厚的霜。
“求您了,走吧,回宫吧……”
飞散在空中的细小尘埃因下落的液体而聚拢在一起,共同坠毁在粗糙的地板上。
弥月机械地重复磕头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念七站在角落里,看着弥月身前湿润的地板,沉默无言。
晚风拂开松散的发丝,展现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将一叠银票塞进整理好的包袱,抬眼漠然地看着弥月。“你随念七去吧,今后回宫也好,在民间生活也好,都与我,再无瓜葛,这些钱是我唯一能帮你的。快些动身才好,切莫让我拖累了。”
弥月哭得更加厉害,又是一拜,将额角磕出殷红血痕。
“求您,公主,您就听皇上的话吧,金国皇帝已经下令抓人了,公主千金之躯怎受得那般折磨,求您,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走了,他要如何应对朝臣一轮又一轮的攻击,要如何应对完颜晟的滔天怒火。战败,属下叛变,妻子潜逃……
加之完颜煦对她的宠爱,朝臣怎不会借此责他通敌叛国。
似乎有两条路可选,但事实上,别无选择。
莫寒起身,推开窗门,让风更加放肆地涌入。
窗外,是她细心经营的庭院。
三月,桃花与春色同至。
四月,杜鹃绚烂,捧住飘然而落的桃瓣。
七月,荷塘碧色中晕开一滴又一滴红。
九月,仍有菊花苦艾……
现下,丹桂已然落尽,而秋菊仍不见踪影。
她开始想念,并且相思成疾。
她被这样的想念冲击,阵阵眩晕,几乎将一切忘记,就连姓名也被遗弃。莫寒从未想过,她会如此疯狂,迫切地想要陪伴他,只想一闭眼,便是天长地久,白首不离。
好冷,她抬手圈住自己瘦削的肩膀,一阵瑟缩。
初秋,暮色沉沉。
“回去了,又能怎样呢?”
回去了,又能怎样。
不过是日升日落,不过是锦衣玉食。汴梁繁华,车如流水马如龙,但独缺一样,无论如何,留不住她,挽不回她。
她一垂首的温柔,为这般苍白的画卷描上斑斓的轮廓。
仿佛能够听到侍卫沉重的脚步声,明晃晃的刀,肃杀的面孔。
一代繁华如昨日。
念七终于从阴影终走出,挽起跪在地上哭噎不止的弥月,此刻再看那一抹纤瘦的背影,突然明了,这般脆弱表象之下,柔韧的力量。
于是不再多言,低头抱拳,各自珍重。
“姑娘,圣上问姑娘,可还记得苏州一叙?”
她仍旧对着窗外几近败落的景象,不曾回头,不曾有丝毫触动。所谓麻木,便是痛着痛着便习惯了,看淡了,无所谓了。
她点头,大拇指摩挲着袖中光滑圆润的东珠,出奇的平静。
她只是说,“知道了。”
如此而已。
念七带着弥月离开了。
斜阳被重重黑幕死死压住,再寻不到半点光辉。
她捧起腰后青丝,痴痴地笑,不知不觉,已经这样长,只是当年被完颜煦剪去的那一簇不知去向。
你还在等什么呢?
不点灯,不开窗,花厅如囚牢一般。
等到了,又怎样呢?又能怎样呢?
她将东珠就着桌脚敲碎,露出内里的驼色药丸。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终结。完满。
假的,是假的,对不对?
她独自呢喃,手指陡然收拢,紧紧攥住药丸。
晚风猛地灌入,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