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制的晚礼服(2 / 3)
纽约下雪的街头,碰见一个女孩子,因为夜晚很冷,她决定不再在街上站下去,然后邀我到酒吧喝一杯。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慢着,我注意到你用了女性的‘她’。”
“是的,那时候,他穿着女装在街头兜客,高高瘦瘦,我以为是身形偏高瘦的女孩子。”
“你后来就教他法文?你们后来可有认识什么人?”
“他是干哪行的,你们已经很清楚,认识的人每晚都不相同,我怎么会知道。”我的语气讽刺,忽然生了疑:“莉莉怎么了?他犯了什么事吗?”
“他被枪杀在一所豪华公寓里,两周前凌晨。”
我“霍”地站起来:“什么?”
“他死在自己的豪华公寓里,保险箱里锁着遗嘱,把财产留给你,全部。”
我以手捧头,喃喃道:“怎么会?”
“他是给枪杀的,头部一颗子弹,左胸一颗。他好像早就预计有今天,在一年前就写好了遗嘱,没有更改过。”米克看着我:“你能告诉我们多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吗?”
我只觉得冷。
站起身来,走到酒柜前斟了一杯白兰地,也不管礼不礼貌,仰头就灌了下去。
慢慢镇定下来,我说:“我认识他那年,他只得十五岁,还未成年,没有钱,只得出来卖身。他的意向很大,想挣很多很多的钱回南部的老家买下一块地给父母耕种,自己买下一个铺面当一位手工艺人。在纽约街头讨饭吃的人很多,他扮作女装,满足那些变态的嫖客,说这样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我的手忍不住颤抖,再灌一杯,白兰地暖洋洋的热意却驱不去心底的寒,那是彻骨的心寒,就像无情的纽约街头的积雪,你不挣扎,随时可以置你于死地。
“你们知道,变态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所以,他遇到的危险也比其他的人要大得多。我离开他回来中国的时候,他只有一笔并不大的存款,至于在之后三年多的时间里,他有什么遭遇,遇见了什么人,我全都不知道。”
米克警官同情地看着我,说:“在没有调查清楚他的死因前,顾小姐你暂时还不能接收他的财产,数目是……”
我挥手打断他:“有新的消息请通知我,我十分难过。”
米克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调查的过程可能要很久很久。”
我点点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待结果的,你知道,莉莉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不相信,好人总是受到欺负的。”
-----------------------------------------------
警官们都走了,我跌坐在沙发上,久久地,喝着白兰地。
地上那件小裙子还是那么委屈,我喝的有点过了,摇摇晃晃站起来,蹲下,摩挲了一会儿,把小裙子捡起来,在身上比了比。恍惚中,似乎那瘦瘦的男孩子正半蹲在我身旁,拿这小裙子在我身上量度着,笑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很合适呢,我缝一下就可以了,在外面搭一件外套就可以参加晚宴了,真漂亮!”
是的,那件小黑裙是那个男孩子一针一线缝出来送给我的。
初遇那天晚上喝过了酒,聊过了天,第二晚关不住脚步,还是逛到同样的地段去找他。那时还以为他是她。长得太秀丽了,戴着假发,身段忻长,就似追求骨感的女孩儿,一双大眼睛像猫眼一样媚和丽。
远远的他在跟一个高大的壮汉讲价钱,自己不好走过去,有点想走,又有点不甘,夜是这么冷,一个人的宿舍是如此寂寞。
眼睁睁看着他随壮汉走进钟点旅馆,明明已经死心掉头,却失落了一直捏在裤袋要回请他一杯的纸币,只得回头去找。
雪夜里,蓦地听见旅馆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声音。
冲进旅馆,逼怕得正准备打电话报警的老板打开门,才见壮汉揪着他的头发一下下往墙上撞,“怦怦”作响,墙上溅着血花。
打跑了壮汉,他只微弱委顿在墙角,衣服破烂,假发脱落,额角伤了一大块,双目无神,嘴里只喃喃说:“请带我离开这里。”这才惊觉他是男儿身,才发觉他根本就是一个还没有长成的小男生。
“那个壮汉吃了药丸,模模糊糊的没有听清楚我跟他说话。知道我是男的,突然就发狂地打我……”
“你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吗?”
分明身上伤痕累累,有烟头烫伤的痕迹,有淤青,有疤痕,分明没有把他当人看,他却笑出一脸无邪:“没有,大多数人都很好,很慷慨,今晚的事情是意外。”
“医生说你的头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那就不用了吧,我强壮得像头牛。”他不安地看看我,“你知道,我快要可以回家去了,可以当我最喜欢的裁缝。”
那样冷的夜,隔了这么多年再想起来,还是觉得无可超越的寒冷。少年的脚步有点失去平衡,因为大半的力量都依靠在别人身上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