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遥遥至西荆(1 / 6)
阆台观内已空荡寂然,葛长门的手下们全都不知撤退到何方。复真与复本在观外找到疾风道长的尸体,俱是伤心不已。云萃的家丁们入内搜查,很快便在后堂的禅室里找到陆喜,以及端坐的封秋华。
云萃一听家丁的禀报,连忙赶至禅室,只见封秋华端正地打坐着,伤痕累累,憔悴得可怕,云萃一见,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扑通跪倒,唤道:「大哥!小弟害苦了你。」
陆喜道:「云老爷,这位封爷只剩心口暖着,连呼吸都慢啦,不知是什么情形。」
云萃想到他是为了保护云若紫,才变成这样,更是泪流满面,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略为收泪,转身对复真、复本道:
「二位道长,封大哥的情况,祖师爷真人可救得?」
二道见云萃哭得如此伤心,也有些不忍,复本道:
「云老爷,封秋华已被逐出师门,就算祖师爷救得,也绝对不会出手的。」
云萃泣道:「兄长虽触犯道戒,但他舍身全义,纵有千万罪过,也不能赎其一么?」
复本道:「这……云老爷请宽心,小道回宫之后,必定请示师父,全力说项。」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玉瓶,双手递给云萃,道:「这是熊胆黑灵膏,若能有助封秋华之伤,便请云老爷收下吧!」
云萃感激地接过,道:「那么贵门灵木道长……」
复真道:「小道身上还有些黑灵膏,应够支撑到平阳观。云老爷,贫道得护送二位师叔祖回宫,告辞。」
云萃亲自送二道离去,陆寄风心事重重地想着自己对灵木的承诺,强自忍住了,始终没有开口对那两名道士说出自己的身分,怀里的灵木令牌格外坚硬地贴着他的心口。
云萃再度入内,悲恸地看了封秋华一眼,眼泪又落了几点。他长叹了一口气,拭去眼泪,才一手按在陆寄风肩上,慈言道:
「寄风,这也是机缘,你和若紫患难相逢,此后便留在云家吧!我待你绝不会次于拭松。」
陆寄风望着云萃,他心里千百个愿意和云萃同行,此后和若紫情同兄妹,朝夕相处。然而他却知道这绝对不行,拒绝的话锁在喉中,要说出来竟是如此困难。
见到陆寄风表情激动,欲言又止,云萃有些诧异,道:「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陆寄风内心交战了一会儿,实不愿意隐瞒慈祥的云萃任何话语,终于道:「云伯伯,我有些话要说,不能给旁人听见。」
云萃也不多问,点了点头,握着陆寄风的手道:「咱们到别处去说。」
云萃领着陆寄风到了天井处,命侍卫们挡在前后通路,不让任何人靠近,才与陆寄风一同在柏树前的石墩并肩坐了下来,问道:
「你要说什么?」
陆寄风略一整理思绪,便将原本隐瞒的部分,完完全全说了出来,包括他的天婴之体,与灵木、疾风所说种种,还有自己学了灵宝真经、云若紫入了阆台观后的奇异言行,听得云萃怔然不已,万万没有想到陆寄风身上会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遭遇。
陆寄风取出怀里的灵宝真经玉片,放在云萃面前,道:「我绝不会欺骗云伯伯,您看。」
云萃接过包着灵宝真经的物事,慢慢地展开那方薄薄的织物,越展开就越是惊异,吸了好几口气,才道:「这……这莫非是火浣布?」
陆寄风道:「对,那声音是这样说的,什么火浣布?」
云萃惊叹着反复欣赏了半天,道:「传说秦汉之际,昆仑仙山之外出此异宝,火浣布轻逾鸿羽,水火刀枪不伤,想不到真的有这样的东西。那片灵宝真经虽是美玉,却还是有价之物,这片火浣布可是无价之宝!你好好收了起来。」
陆寄风道:「我要这东西没什么用。」
云萃道:「收好吧,记得千万不要对旁人说你有这宝物,免得惹来灾祸。」
陆寄风苦笑道:「灾祸?我已经死不了了,还怕什么灾祸?」
云萃却不太相信这点,陆寄风一推佩剑,以手指在剑上一划,鲜血迸流,云萃吃了一惊,正要阻止,陆寄风已擦去血迹,将手指放在云萃面前。
云萃亲眼见到他的小伤迅速愈合,瞪大了眼睛,看看陆寄风漠然的神色,又看了看他的手,半句话也讲不出来了。
陆寄风道:「云伯伯,我没有随那两名道长上通明宫,可是……灵木道长没死,若他醒来,还是会寻我,我若是留在你家,万一……被通明宫抓走了,将来可就要害死若紫了……」
云萃怔怔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陆寄风道:「我也不知道,或许逃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我的地方,便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云萃一怔,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说出如此凄苦的话来,登时怜惜之心大起,更不肯听凭他流落,喃喃道:「这怎么成?必定还有法子,让我慢慢想……」
云萃搓着手,眉宇紧皱,踱着方步。陆寄风见了,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自从他父母双亡之后,便没有一个长辈这样关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