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男人吃软饭没什么不好(二)(1)(3 / 4)
关心他啊?”我问。
“小松花?她从来没认为含衮是她爸爸。”白丽音说。
“你们东北话说,这孩子不是欠揍吗?”我说。
“谁舍得?她是我们这里的红人儿。我小时候和她可铁呢。”
“她是干吗的?”
“你们知道东北有三大怪吗?”她问。
“窗户纸贴在外,姑娘叼个大烟袋,养活孩子吊起来。”师姐说,“这三样都跟可爱不搭边啊。”
“还有一个说法是:喝烧酒不吃菜,一床大被全家盖,两人炕上转起来。”
“莫非她是个唱二人转的?”师姐果然聪明。
白丽音点了点头:“你们要是想听她唱,我还能弄到‘高兴大舞台’的票。周末她出场时一票难求。省里也常有专车过来捧场。”
“高兴大舞台?什么地儿?”我问。
“这个市,可能也是全省最出名的娱乐场所之一。”
“你是不是以前也在……”
没等我说完,白丽音就脱口而出,“我不去那种地方。”似乎颇不屑。
晚上我偷偷问师姐:“白丽音为什么成天戴着面纱?”
“要么太漂亮了,要么太……反正都能要人命。”
“应该不会太丑吧。我看她家老头挺威武的。”我说。
“你要是惦记,你今晚偷偷把面纱揭了。”
“那我可不敢,你们真的要带着含衮去法国演出吗?”
“他的呼麦的确厉害。美国盲人彭纳因为学会了呼麦成了奇迹,但和一个聋人学会呼麦相比就算不了什么了,你说这会有多轰动?”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精神不是很稳定似的。保不准突然神仙附体了,谁知道他能干出啥来?”
“但就算不让他去表演,把那十几卷神歌记录下来,这次任务也堪称梦幻。”
“还是师姐高明,总是同时握着几个小锦囊。我以后可不替你操心这些事了。”
“你以为就山寨港姐能把你蒙得团团转?”
“咳,你就甭提萧淑慎了。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呢?”
“人的心眼不能太多,否则外科医生都不知道修哪里管用了。”
我一人刚躺下没一会儿,师姐忽然蹑手蹑脚地进了我的屋。
“你这是干啥啊?小心白姐姐过来揪你回去。”我压着嗓子说。
“嘁,就是她让我过来的。”
“为什么?”
“她说她怕晚上面纱掉下来,吓到我。”
我和师姐冷静地并排躺着。
东北的七月夜里还会有微微的凉意。
那屋里宝力高和含衮的呼噜就像他们呼麦的两个声部一样,高低错落、此起彼伏,时而如同地热泥浆里的冒泡,时而如同信鸽掠过时的呼哨。
“你想什么呢?”师姐迷迷糊糊地问我。
“我想他们了。”我昏昏沉沉地答应着。
我想大内、李玄、李白、赵春、老葛、花嘉第……甚至是闪着蓝光的何灵……
甚至是隔着厚厚的玻璃一条细如笔痕的鱼。
梦境里那鱼的眉眼每每将要清晰之时忽然又被涟漪打碎。
一大早听见宝力高大叫。
我们立刻爬起来。
含衮不见了。
“是不是去遛弯了?”我说。
“从没见他有这种习惯。”宝力高说。
白丽音去厨房看了一下,出来说:“估计是扛着蘑菇去找松花了。”
“这老东西,一如既往地犯贱。”宝力高说。
我们在“高兴大舞台”后门找到了含衮。
他躺在一丛凤仙花里。
凤仙花鲜艳的花浆抹在他青黑肿胀的脸上,像血污,又像胭脂。
他仰面朝天,眯着眼睛,像失去知觉,又像在享受阳光。
就好像他真实的处境一样,逍遥又凄惨,半神又半癫。
旁边一个花子看着我们走过来,赶紧把那条拧得跟盆景似的腿扳到前面来。“是来找他的吧?这老头没事。就是挨了几个耳刮子,几个二踢脚。我可是看着他挨打长大的。老头越打越结实,啥钙片都不用吃,骨密度嘎嘎高。还是可怜可怜我这样的吧,天生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不能走、跑不能跑。就是这条长点的腿吧,他妈的脚尖冲着后脚跟,你说天老爷是哪里人啊?哪里脑袋让耗子嗑了?咋把我造得这么次呢?不能靠天不能靠地,只能靠兄弟姐妹叔叔大爷投俩纸币硬币,你们付出一点点,我给你们念佛三百天。”
在北京出一趟门可以见到各种流派的乞丐,练得差不多已经铁石心肠了。
不过第一次听这种东北风格的耍贫乞讨还挺有意思,随口哇啦这么大一堆,有点本山流的意思。况且人家确实是残疾,绝不是那种背带裤子里面塞个坐垫就愣充孕妇讨钱的那种。
我正要掏出五块钱给他。
白丽音急忙把我的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