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1)(10 / 12)
和喻培伦是受汪精卫的派遣,回到日本东京重新购买炸药,但此时精神几近崩溃的陈璧君,早已忘了回东京的缘由,大骂喻培伦贪生怕死,埋设炸弹被人发现了却临阵脱逃,最后留下汪精卫在北京当替死鬼。
喻培伦见陈璧君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法辩解,只能默默忍受,把委屈压在心底。他后来对友人叹道:“她同我回来,却道我怕死。唉,谁怕死,将来的事实是会证明的。”
从这时起,喻培伦便下了必死的决心。
一年之后,在广州黄花岗起义中,为了彰明自己的清白,喻培伦胸前挂了满满一筐炸弹,率先带领四川籍的同盟会成员攻打两广总督署,最后身负重伤,弹尽力竭,被清兵逮捕。
被捕之后,喻培伦遭酷刑审讯,却拒不吐露半点信息,最后慷慨就义,临刑前高呼道:“头可断,学说不可绝!党人可杀,学理不可灭!”
这已是后话。
汪精卫被捕十余天后,胡汉民和吴玉章抵达天津,在天津和杜心五会合,一同进入北京城,来到守真照相馆的附近,在清风客栈住了下来。
组织人手实施营救之前,三人必须弄清楚事态到底发展到了哪个地步。因此,胡汉民和吴玉章分别前往京师警察厅和法务部监狱附近打听消息,杜心五则前往守真照相馆所在的夹道打探消息。
夹道已被巡警封锁,杜心五在街口蹲守了很长一段时间,始终找不到机会进去,正准备返回清风客栈时,却在围观人群中发现了胡客和姻婵,于是将两人带到了清风客栈,与胡汉民和吴玉章会面。
胡汉民还从京师警察厅打听到,汪精卫被捕后不到十天,这一刺杀案便进行了公开审理,庭上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谋刺摄政王谋反的罪名已经定下。但据胡汉民估计,最近几天便将定刑。谋刺摄政王定然是死罪难逃,而且汪精卫在狱中一定饱受折磨,因此营救汪精卫已经刻不容缓。
但胡汉民绝对料想不到,此时的法务部监狱中,汪精卫所面临的境况,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番模样。
自从三月初七被捕后,汪精卫、黄复生和罗世勋便被关入了法务部监狱。
汪精卫谋刺摄政王是震惊海内外的大案,负责审理此案的,是统率全国警察机关的民政部尚书肃亲王善耆。
由于当时清廷已经宣布预备立宪,因此善耆要求按照“文明”国家之法,设置法庭,开庭审理汪精卫行刺未遂案。载沣考虑到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即便开庭审理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因此同意了善耆的要求。
三月十六日,汪精卫刺杀未遂案在法庭上开庭审理。
审理的过程异常的顺利。
石板桥下发现的炸弹和电线,以及守真照相馆内搜出的残留炸药,都作为物证摆在庭上,鸿泰永铁铺的老板也来到庭上,作为此案的人证。
人证物证俱全,汪精卫、黄复生和罗世勋都没有矢口否认,而是直接承认了谋刺摄政王一事,汪精卫和黄复生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是谋刺的主谋而激烈地争吵起来。汪精卫大声说自己是主谋,目的就是杀掉载沣,动机则是“振奋天下人心”,黄复生所说的跟汪精卫几乎一模一样。两人都争着说自己才是主谋,而对方只是小帮工,都想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从而减轻对方的罪名。
善耆是清廷内部颇为开明之人,汪精卫被捕后,他看了从汪精卫身上搜出来的三篇亲笔手稿,即《革命之趋势》《革命之决心》和《告别同志书》,读完后不禁深为佩服汪精卫的才学和见识。此时在法庭上,又见汪、黄二人为了争揽主谋的罪名而激烈争吵,善耆不禁感佩二人把死留给自己、把生交给对方的气度。善耆颇为动容,放下朱笔,口中连称:“义士,义士!”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身边负责陪审的几个官吏都听到了,这些官吏转头望着善耆,脸上写满了惊愕和诧异。
也正是因为看到汪精卫和黄复生争揽罪责、视死如归的举动,善耆意识到革命党人行刺的目的就是玉石俱焚、杀身成仁,处死了这些革命党人,不仅吓不倒那些不怕死的革命党人,反而会令革命党人更为愤激,同时也会令民众憎恶和反感朝廷,转过头去同情和怜悯革命党人。
按照大清律法,谋刺摄政王应当凌迟处死,但凌迟这一酷刑已在光绪三十一年被废除,因此罪当处斩。载沣深恨革命党人,何况是胆敢刺杀他的革命党人,自然坚持要将汪精卫等人斩首示众。但善耆却认为应当对汪精卫等人从轻发落,以安抚天下人心。
善耆对载沣进行了劝说,说道:“如果杀了汪、黄等人,日后党祸日夕相寻,实非朝廷之福。”又道:“我看汪兆铭之供词,实为误解朝廷政策,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当今朝廷正倡导立宪,现在杀几个革命党人,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激起其他革命党人更为激烈的反抗,对朝廷无甚好处。不如做个人情,将汪、黄等人从轻发落,以缓革命党人之激,也能为摄政王赢得爱才之名。”
奕劻的想法和善耆比较相似,也认为在预备立宪期间,杀了汪精卫等人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会促使更多的革命